花开自在

三月，我的楼顶花园一派生机。

在楼顶养花好多年了，花和花盆有增无减，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直到五年前买了个葡萄架。葡萄架是在网上买的，防腐木，配套同质的桌椅。买回来安装颇费了些功夫，毕竟咱动手能力一贯就挺差的，最后还是央了有木工手艺的表弟出手，又拼又钉地弄了大半天才算完工。我的楼顶，从这个没有葡萄的葡萄架开始，渐渐地有了花园的味道。

我的花，尽是些好养不娇贵的，品种控若想在我的花儿里找惊喜，恐怕是要失望的。你看，葡萄架四个角，往上攀着的，是养了几年依然只长枝叶不开花的炮仗花，是两年就从筷子苗长成拱门的三角梅，是粗枝大叶还自带镂空的龟背竹。大大小小高低错落摆放着的花盆里，长着带香味的含笑、茉莉、桂花、米兰、黄角兰，一棵棵小树一样的的紫薇、月季、玉兰、三角梅，会结果的佛手、石榴、莲雾、无花果，还有种一次就年年萌芽开花的百合、马蹄莲，酢浆草，等等等等，数是数不过来了。多肉自然也占有一席之地，胧月，紫乐，桃蛋，法师，但凡入门级的肉肉，我都有，不过，我养的肉肉，不萌，也不精致，因为没有刻意控型控水，大盆厚土，傻乎乎地往大里长，竟也好看！放眼望去，我的花园里，没一盆奇花、一颗异草，这些出身寻常的花草们随着季节变换更迭生长，让我置身其中，体会到自然野趣，也时有心得，我养花，花养我心。这一园花草，大概相当于我的“月亮”吧，人毕竟不能只顾着低头找“六便士”呀。

这一园花草带给我的其实不只是养眼的景色，经历每一棵花草的兴败盛衰，就如同品了人生百味。我是比较佛系的，万事随缘，这一点看看我养的花就知道了。喜欢，就养了，尽量养出自然的形态，不故意扭曲枝条做盆景，一时半会儿不开花也不着急，枝叶先葳蕤着，到一定时候该开花就开花了。自然，也有一些花会突然死掉或慢慢枯萎，有的是因为病害，有的实在是不适应我的花园环境，自然淘汰了。这些年，花儿来来去去，有的一直在，有的一去不复回，就像我们一路走来，不知道经历过多少初见的欢喜，和多少离别的惆怅，而有的离别，是永别。

晚饭后收拾停当，便来到楼顶，坐在花架下，似有若无的花香随风拂过，一天的疲累仿佛被轻轻扫去，就只剩下欢喜。用这欢喜心来看花儿，便能看出更多的欢喜来：许久未见动静的朱顶红，有肥嘟嘟的花剑要冒出来了：冬天里全部枯死的玉簪，从土里钻出来点点新绿；几盆绣球居然都在一边发芽一边孕蕾！春天的确是花儿们的春天！所有的迹象都指向一个词：生长！

万物生长，满含希望，光是看着绿叶新芽争相萌动就挺开心的。何况此时，香雪兰和百合花的香气在交织，天竺葵也奉献出一团团红的粉的白的花球，天色暗下来时，挂在紫薇树上的太阳能灯发出暖黄的光，花丛中响起的虫鸣声和从远处传来的小孩子嬉戏声此消彼长，我斜斜靠在椅子上，想，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多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