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晚娘,就有晚老子”这句话我们这的俚语,我从来没想过,这件事会发生在我自己的头上。
在写《这不是鸡汤文,只是一个90后的赘述》的时候,写到过自己的这段经历,只不过当时一笔带过,今天就当吐槽这几年的生活吧,和大家说一说非原生家庭的真实感受。
93年出生我今年也老大不小了,回想起当时发生的事情,眼泪还是会在眼眶里打转,我自认为是个很看得开,心态非常好的人,不然也不会说给朋友做树洞,但是看得开,心态不崩只是因为没有到那个底线而已。
13年的时候,我刚刚毕业,谈着恋爱,在一家公司实习,公司里也不忙,就像无数普通的2B青年一样,每天过得倒也是逍遥快活。可是直到那天早上接到一个电话,女朋友打的,简单几个字对我来说,天崩地裂。
哪怕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依旧能很清楚的记得当时的情况。在我妈出事的前一天晚上,公司领导要去无锡出差,而我正好准备第二天早上去上海出差,我也就想省事,和领导一起开车去无锡,然后第二天从无锡坐高铁去上海也方便。所以当天晚上我也就没有回家,那天晚上我妈给我打了个电话,也是这辈子和我的最后一次通话,她问我,晚上几点回来,家里炖了汤,把女朋友也带过来(老婆和我在同一个公司),而那时我已经上了高速,因为在开车,我也就简单的说了下出差了,在路上,等回去在叫她,老妈说了声好,注意安全。就挂了电话。
第二天早上大概7.8点的样子,我从宾馆出来,准备去高铁站坐车,刚刚踏出门,老婆的电话就打过来了,接到电话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妈被车撞死了”当时她太紧张了,太着急了所以我第一句话并没有听的很清,然后又问了她说的什么,等了几秒后她说,你妈妈被车碰到了,让我先回来。后来我才知道,在她打电话说出第一句的时候,她身边有人拉了她一下,让她不要告诉我实情,让我先回来。我当时还反问了一句,怎么了受伤没有,如果没受伤的话,我等事情办完就回去,毕竟刚刚出来的,什么事情都没做呢,老婆当时只是着急的说,让我先回来,我说行吧,我去和领导说一下。
我给我领导打了电话,领导人情世故经历的多了,三言两语的就知道问题可能比较严重,直接说,让我打的回去,费用算公司的。从无锡打的到我们那差不多得有小三百公里吧,和领导打完电话,就接到了我叔叔的电话,我叔叔当时语气很沉闷,意思让我回家,我问我叔叔到底什么情况,我叔叔说没多严重,人已经去医院了,然后问我什么时候到家,我说领导让我打的,大概三四个小时吧,叔叔只说了一个号,就挂了电话。其实我妈当场就去世了,他们怕我一下子受不了打击,人在外面,万一挺不住怎么办,毕竟才二十出头而已。
快要到家的时候,我打电话给我妈,但是电话是我叔叔接的,我问他在哪个医院,我直接过去,叔叔说让我先回家。
我妈出事的马路离我家也就一百多米,早上6点多她要去上班,对向车道的是一辆拉沥青的渣土车,因为疲劳驾驶,在加上超载,司机早上打瞌睡,然后一脚刹车没刹住,车辆失控撞过去的。
当时我从出租车上下来,马路边围着很多很多人,村里的大部分人都过来了,大家都用一种悲伤、遗憾的眼神看着我,看得我发毛,我还记得,当时有个村子里的老人看我下车,立马拉着我的手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然后牵着我的手,拉着我回家,后面跟着一堆乡里乡亲,还有两个和我差不多大小伙子跟着我后面,那是他们特意安排的,怕我万一到时候想不开,好拉住我。
其实这时候,我已经发现不对头了,我还在问我妈呢?不是去医院了吗?当我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后面已经有些人开始摸眼泪,农村里面,张家长,李家短的大家都知道,很多都是看着我们长大的,小时候家里没做饭,随便跑到哪家都能蹭到饭。当我问第一遍的时候,没人回答我,我开始紧张,紧张的想起老婆打电话第一句话,然后开始嘶吼,我妈呢?我妈哪?所有人还是默不作声,老人依旧拉着我,严格来说依旧不是拉,是在拽,用力的拽着我往家走。
到了家,院子里人更多,我依旧歇斯底里问着我妈呢,然后疯似的往房间跑,我爸躺在床上,已经打着点滴,直到那一瞬间,我开始崩溃,开始嚎啕大哭,然后吼道我妈呢。。。
我拉开门往门外走,一边哭着一边吼着,你们让开,我要去找我妈,我要我妈,可那时候他们怎么会让我出去,前后左右好几个人拉着我,老婆也在旁边,只拉着我的手,也在一边哭。
歇斯底里的悲伤过后,我倒了下去,是的,一个二十刚出头一米八多的愣头小子倒了下去,现在回忆起来,就是眼冒金星,喘不上气。
后来那几天,家里始终不会缺人,邻居亲戚们专门分出几波人出来,一波人陪着我爸,还有一波人看着我,那时候我想去殡仪馆看看我妈,他们不让,我晚上就偷偷溜出来,骑着摩托车去殡仪馆,可是还没到村口就被几个大爷拦下来。
因为是车祸去世,人回不到家,所以按老家规矩,没办法设灵堂。懂行的老人就带着我去我妈出事的地方烧纸祭奠,晚上陪着我的人也就更多。家里每天都会烧几桌菜,都是邻居过来帮忙,可是都不怎么吃,家里的人其实不少,帮忙跑善后的人,处理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情的人等等。一直到三七左右,法医要验尸,验完之后就可以火花了,之前家里一直不让我去看,可是再不看一眼就再也看不到了。在答应不闹不跳等等之后,他们同意了。去的那天,依旧是两三个小伙子,陪着我,当我妈的遗体被从太平间冷库里推出来的时候,我们之间隔着一道铁栅栏,看到遗体的那一瞬间,我又彻底绷不住了,死死地拉着栏杆嚎啕大哭,一个我平时总觉得就该在身边,天天念叨你到烦为止的老妈,就静静的躺在那里,鞋子缺了一只,任凭我怎么呼喊,怎么哭闹都没用,如果是小时候,她早过来哄我了......
最后我还是被身边几个人给硬生生的拖回去的,后来到火花下葬的那几天,我反而哭的少了,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眼泪在之前流光了,我就怎么楞楞的走完所以的仪式。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我从一百五十斤瘦到一百二十斤。
原本想写后妈的事情的,啰啰嗦嗦的写这么多,实在写不下去了,过两天在写后面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