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啦,悦芸,我真高兴,我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
“别说了,我已经找来了最好的医生,你一定会得救的。”
“不用了,我自己的状况,我自己清楚的。”紫秀握着我的手逐渐失去了力度,声音也越来越低。
“如果,我家哥哥,又干了什么无厘头的事情,至少,听他解释一下,好吗?”
止不住泪匣子的我发出了嘶哑的咆哮:“好!好!我答应你,所以,你再坚持一下好吗!求你了,不要抛下我。”眼前我唯一的好友,漏出了安详的微笑,彻底失去了气力的手无力的落了下去。
看着眼前不打算做任何解释的升水生,我冷冷地说:“放手,否则......”
“不放,这一次,再也不会放手了。”水生眼中漏出了那再熟悉不过的毫无畏惧的澄澈眼神
我抬起右脚狠狠地踢了出去,在即将踢到头的地方停了下来。
“为什么不躲开?”我收起了右脚。
“因为我相信你,还有,我也相信你会相信我。”
“相信你?今早,你瞒着所有人把虚弱的紫秀从病房偷偷带走。而现在,你竟厚颜无耻地让我相信你。我倒是想问问你,你让我拿什么相信你?你说啊!”我按捺不住内心的愤怒,向着水生咆哮道。
“果然,现在,任何的言语都是苍白的吗?”水生小心翼翼地把紫秀靠在墙边,然后,把一把锋利的匕首握在我手心朝他自己捅去。我连忙把匕首扔到一边并甩开了他的手,正当我要质问他要干什么的时候,水生缓缓抬起充满了泪水的脸庞头说道: “请相信我这一回,过了晚上12点,一切都明了了,到那时再重新决定,可以吗?”
看着眼前仿佛有什么苦衷的水生,我的大脑陷入了一片混乱。理性的声音告诉我相信他的话,以前也有过类似的事情,而感性的声音则不断控诉着眼前这家伙的不是。在我百般纠结的时候,眼前这混蛋拉起了我的手漏出了难以言表的可怜兮兮的表情,那一瞬间反射性地想要挣脱,但是,最终还是没有去甩开他的手。我内心深处,还是想相信这家伙的吧。
“真正令我生气的是,事情发展到这种状况,你竟然没有告诉我任何的信息,我有被你信任吗?”稍微从恍惚中缓过神来,我死死盯着升水生说:“等下,好好向我说明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就知道,你会好好听我说话的。”水生漏出了无力而坚韧的笑容。
“真不愧是你啊,无论何时,都有着澄澈的眼神和纯真的笑容,像个影帝一样。”
“那还真是多谢夸奖,话说,如果你能好好自己走就帮大忙了。”
“切。”冷静下来的悦芸甩开了我的手,整理了下稍显凌乱的黑色长发后,又默默地抓住了我的衣角,看见我向她投去的疑惑的眼神,“哼,谁知道你会不会耍什么花招。”
看着一如既往孩子气的悦芸,我开始回想这短短几周发生的事情。
“前几天你前脚刚走,病房就开始不断出现各种状况。本以为骚动的目标是我,我刻意远离了医院进行调查并拜托护士长多照看下,不曾想却正中对方下怀。三番四次下手加害我家姑娘,昨晚更是有人在饮用水里动了手脚直接要取我家姑娘的性命。此刻若不是你选择相信我,在这里把我拖住,对方的如意算盘就真的会实现了。”
“对方到底是谁,他们想干什么?”
“都怪我自作聪明远离了医院,导致现在都无法确认是谁下的手。但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那就是动手脚的家伙,很可能是我们都熟悉的人。”
“所以,我也在嫌疑人范畴咯?”
“没这回事的,只是在这个节骨点把你支开,应该意味着什么。把你支开的人都有嫌疑。”
“可能是我的对恶意感知体质会影响到吗”
“欸,你的高度过敏体质,好像还真能将敌方的诡计扼杀于摇篮之中......”
“是,对恶 意 感 知 体 质。给我好好记住了!”悦芸一脸不满地把她自命名的体质名称棒读了出来。
“好好好,对恶意感知体质,这个怎样都好。现在关键的问题是,其他人什么时候过来?他们,很可能一个都信不得。”
“我,现在并不能相信你所说的话,”
“嗯,哼,哈!”伴随着微弱的呻吟声,我家姑娘又清醒了过来,望了一眼我们俩,说道:“哇,身体好乏力的样子。“,毫无紧张感地打了个哈欠后问道:”怎么感觉你们之间充满了微妙的气氛呢?”
我迅速地走过去把我家姑娘揽入怀中:“小朋友,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对了,你现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吧,听我说...…”
这时,庭院里发出了嘈杂的声音,我示意悦芸隐藏在窗户的视野死角处。
“嘘!那些家伙动作有够快的。”我长叹一口气,抱起来了身体尚且虚弱的我家姑娘,对悦芸说:“看来这里也不安全了,follow me,我们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只听到从门外扔进来的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烟雾弥散开来。“糟糕了,加快速度!别跟丢我,这边楼梯。”我下到楼梯中央,麻利地打开了楼梯侧面的隔间,进入隔间后悄无声息地关闭了入口。入口关闭的一瞬间,悦芸从背后紧紧地抓住我。我内心一惊,楞了一下,然后默默地打开了密室的照明设备。轻轻地把我家姑娘放了下来,转身向后看了眼悦芸,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怕黑啊?”悦芸连忙松开她的手,轻哼了一声侧过脸去。微弱的灯光下,那白里透着红的侧脸,一览无余。
我抱起我家姑娘,带着拉住我衣角的悦芸走到隔间深处的书橱附近,左右移动书柜后,打开了隔间中隐藏的暗门。我看着对此一脸震惊的悦芸说道:“进去吧,这里有着一切的真相。”
在我背上的我家姑娘两眼放光,“哇哦,我都不知道还有这么神秘的地方。”
“你们肯定不会知道,先不说这个隔间本身,这个暗门除了我以外可是只有两个人知道”
“就是我和悦芸酱了吗?”
“当然,不是啦…...”
扶着我家姑娘的悦芸凝视着前方,疑惑地说:“升水生,前面貌似有人的样子。”
“怎么可能,”我朝着前方定睛一看,“欸?还真有。”弄清来者真身后有些震惊,故作镇定镇静地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紫秀哥,你也来这里找东西啊。”
某哥往前靠近到了距我五步的地方,用低沉地音调说:“稀客啊,我可是在这里等你好久了!”
我把紫秀交给悦芸搀扶,向前走了一步挡在了两个姑娘面前,在当下一触即发的环境面前两个姑娘也一脸茫然的不知所措。悦芸用并不强势的语气说:“紫秀哥,你先听我说……”话音未落,我和XX哥都往前冲了两步,给了彼此一个大大的拥抱。
“哎呀,紫秀哥,你回来的话至少吱一声啊,真是的,我这边也能省不少事。”
“哈哈,我也有各种状况要处理,话说回来,你的女人缘还是一如既往地让人羡慕嫉妒恨呐。”
悦芸放开了拉着我衣角的手,半咪着眼,一脸无奈地说:“你们两个家伙,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一肚子坏水。”
“我优秀过头的小仙女大人啊,不必在意这些细节。”又面向升水生,正色道:“话说回来,水生,紫秀的状况如何?”
“情况很不乐观,本身就焦头烂额,结果还有人在这紧要关头搞事情。”
“先到修行室安置紫秀再说。”
沿着悠长且充满岔路口的小道,走到了一个很宽敞的谷底,近处有鸟语花香,远处有飞流直下的瀑布,很是壮观而且还给人很舒适的感觉。
“这里是历代当家修行的地方,叫仙药谷。谷底别馆的水晶床有凝神静气的功效。看,就是那边。”紫秀哥边带路边介绍道。
帮助两人把紫秀安置到水晶床上后,我看着躺在水晶床上有气无力的紫秀痛苦的模样,心如刀割。
“小仙女,麻烦你安抚下紫秀的情绪,让她保持平静的状态。”在离水晶床有一定距离的地方,紫秀哥一边跟升水生鼓捣些什么,一边对我说道。
“紫秀,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紧紧握住紫秀的手,扭过头来不满地说:”你们两个还打算瞒着我吗?事情到底为什么发展成这样子,给我说清楚!”
“等到零点就可以了,不必在意其他细节。”紫秀哥轻描淡写地回答道。
听到这般应付的回答,使得我气不打一处来。
“别这样说嘛。”水生看了紫秀哥一眼,回头向我说道:“等我们把外面收拾完,就告诉你一切的真相。”
“我们沐家有一个代代相传的“诅咒”,从九代前开始,家族里的女性临近23岁时会发生癫狂的症状,当事人极其痛苦,目前还没有一个人活过23岁的女性。”紫秀哥一脸不甘地说道。
“这只是表面上的东西,实际上,除了最开始的九代前和八代前,都不是被谜一般的症状致命的。”水生皱着眉补充。
“什么乱七八糟的,这跟你们的行动有什么关系,能说明白点吗?”我一头雾水的问道。
“更准确的说,九代前和八代前也不是被病情折磨死的,九代前是被毒杀,八代前是意外死亡。而且,真要说起来,癫狂压根就不是从九代前才开始的。”紫秀哥的态度不在游刃有余,腔调里明显夹杂着愤怒。
这时,床上的紫秀突然全身抖动,发出了痛苦的嚎叫。我紧紧地握住紫秀的手,“没事的,紫秀,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等你好起来,我们继续去逛街吧。”
水生和紫秀哥见状况不对奔了过来。紫秀哥轻轻地按住了紫秀的膝盖和腰,水生则握住了紫秀的另一只手,唱起了只属于两人的曲子。即便在癫狂状态,紫秀似乎还是对这首浪漫的曲子起了反应,在水生唱了四五遍之后,癫狂状态停歇了下来,紫秀再次陷入沉睡。
放下心里那块石头的我看向水生,却发现本来很精神的水生摇摇晃晃,同样发觉不对劲的紫秀哥拍了拍水生的肩膀问道:“怎么了,水生,药嗑多了?”水生貌似没有听见,紫秀哥又向我问到:“是在摆脱追兵的时候受了什么伤吗?”我摇摇头,略带尴尬地说:“我是最先追过来的,至少在我遇到水生之后,是没有受到什么干扰的。”
“是安眠药之类的。”依旧保持着摇摇晃晃状态的水生说:“昨天晚上我看到病房桌上多出了一杯水,用银钥匙检验显示无毒性,想着可能有其它状况就喝了半杯,没成想晕了过去,早上被护士长拍醒的,也就是因为这样才会导致连你这种水平都能察觉到我行踪的状况。”
“阿拉,那还真是遗憾,就算是我这种水平,也是可以专治各种不服的。”我摆出了和善的笑容答道。你给我等着,等回去再好好收拾你。
“用麻醉枪或者安眠药之类的。十代前的状况一直是这么麻醉过来的。”说罢,水生朝洞口方向看去,“对吧,我们亲爱的大叔。”
“好眼力,从什么时候发现我了呢?”随着声音走出洞口的中年人——紫秀的父亲沐叔,如此反问道。
“那并不重要,问题的关键是,大叔,你现在打算干什么?”
“是啊,老爹,你不应该还在国外吗?”
现场氛围非常的压抑,感觉随时会演变到无可挽回的境地。
“我是来让你们不要怪罪其他人的,23癫狂综合征你们已经知道了吧。”叹了一口气,沐叔开口说道:“在其他人的认知里这症状是代代相传的无解诅咒,他们只是不忍心看到紫秀备受折磨的样子,想让紫秀快点少一些痛苦,没有恶意的。”
“老爹,这是要给帮凶洗白吗?”
“并不,本家的未来是你们的,如若你们不信任身边的人,不利于本家的发展,这是作为家主的我需要预防的状况。”
三个人都陷入了若有所思的状态。
“我可以问个问题吗?”水生开口打破了沉默,“从七代前开始,每一代重复着看似善意的悲剧,背后的真相是什么?”
“23岁的癫狂症状不是什么诅咒,而是一种升华。本家的女性熬过那一天就会觉醒出超凡的智慧,其后代甚至会影响到本家的垄断地位,代代家主都选择了保本家而大义灭亲。打着善意的旗帜行恶毒之实。”
“那么,老爹,作为当代家主,你是打算让历史再现吗?”
“并不,血浓于水,我怎么可能对我宝贝闺女见死不救。”
“还真敢说呢……”尽管水生状态很不好,还是很不客气地准备说些什么。
紫秀哥拍了拍水生的肩膀,重新面向沐叔说:“如果当真如此,你能解释一下,当年,为什么对姑姑见死不救吗?”
“你姑姑那时候,老爷子还在,直到最后我也没能说服他。再者,如果我要下手,现在的你们,拦得住我吗?”
仿若降到了冰点的气氛压得我喘不过气来,背后袭来阵阵恶寒,我来回扫视眼前的三个人。
水生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小腹,摇摇欲坠地站了起来,转向沐叔冷笑道:“是吗?真不巧,以弱胜强我恰好还蛮擅长的。”
“老爹,我不否认我们之间的经验和差距,但我不认为我们会输,悦芸,麻烦你照看好紫秀。”紫秀哥摆出了警戒的姿势说道。
下个瞬间,沐叔闪到了两人面前,抓住了两人的头。那一刹那,我的心脏像被什么抓紧了一样彭彭直跳,想有什么动作却不敢轻举妄动,不,是压根没勇气动一下。分明前不久我还在谴责水生,而现在的我却是这般模样,羞愧与懊恼盈上心头。我鼓起勇气,向眼前的中年人质问道:“沐叔,想要指点年轻人的话可以离远一点吗?你们的切磋可是严重影响到紫秀的静养了啊。”
沐叔好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一般,笑眯眯地审视着我。一秒,两秒,三秒,竟显得无比漫长。仿佛猎鹰盯上猎物的目光使我不禁心惊胆跳,但我绝不能表现出动摇,我必须保护我的友人,保护从小一起长大的那只不怎么靠谱的小伙伴,不能让我们的故事在这里终结。气势战胜了恐惧,我直直地盯着沐叔,一边也在思考怎么突破当下的困境。
几秒后,沐叔放声大笑,抬起手轻轻拍了下两人的头,说道:“当年,我和老头子的差距可是比这个还大。”
“听我把话说完呐,不过我年轻的时候也是和你们差不多毛躁。如果我不想改变这种状况的话,我会让你们看到书橱背后的东西吗?”沐叔叹了一口气,“总之,干得漂亮。还有,悦芸,虽然有点无聊,但本就不该存在于世上的真相,能不能让它永远被遗忘在书橱背后吗?”
我偷偷瞄了水生和紫秀哥一眼,小心翼翼地说:“只要紫秀安然无恙,我可以当今天的事情没发生过。”
望着水晶床上静养的紫秀,沐叔也露出了安心的表情,转身向洞口走去。
我们三个围在紫秀身旁,看着转身挥别的沐叔松了口气。
“顺带一提,”沐叔转过头来补充了一句“那杯特制安眠水,是我放在病房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