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想知道

每当听人提起你,我不知该如何问,更不知该如何答。


part 1

酒过半巡,席间数人多有些懒意。所幸只是随意的聚餐,席间人大多是老师和学生,懒意弥漫也没什么影响。若说影响,无非就是感染了两侧橘黄的壁灯。若抬眼望去,越发柔软了。

相邻而坐的三三两两凑在一起闲聊,不时发出些笑声。偶尔提到什么话题,也会抬头大声问对面的人,两三个的闲聊慢慢变成了四五个人的家常。一两位独行侠低头摆弄着手机,有位还抽着烟。烟雾苍冷寥寥,氤氲在屏幕光照映的脸庞前,悠悠茫茫,总有丝丝缕缕在徘徊。旁人望去,一时间顿住,不知心里作何感受。

“这小孩子就是好,有的是时间伤春悲秋,还能想着自己到底喜欢不喜欢,呵……好啊……” 指尖的烟不过一半,他摇摇头,摁在烟灰缸里。

一旁的学生从漫天话海中挣扎出来,侧身打趣道:“老师,您在听呀?我还以为您要羽化登仙呢?” 一味自流的海浪被撕开一道口,哗啦啦,朝“羽化登仙”的那位奔涌而去。

“哟,老季,啥时候操心起月老的事啦?”

 嗯,经年旧友,调侃调侃,助兴而已。

“老师,您也还年轻着呢,和我们一起伤春悲秋呗。” 

唔,年轻学生,爱闹爱笑,挺好挺好。

这么一笑,倒是驱散了不少懒意。席间诸人中场休息够了,复把盏言欢。觥筹交错间,老季漫不经心地看了几眼席间的学生,而后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人不懒了,那壁灯还真比之前看着明亮些。


part 2

“老头,我妈说你今儿在外面吃饭,带几根冰棍回来呗……” 声音洪亮,多像自己年轻时。

认真听完儿子的吩咐,老季退出微信,看看时间,将手机随手放进外套口袋里。席间沾了酒,车是不能开了。正准备往出租车站点走去,突然听见有人叫他,是经年旧友,现今也是被称“老安”的年纪了。

“老季,上车。这大雨天的,可没多少出租车。我刚没喝。” 

老季也不推辞,拉开车门坐进去。车内闷着的热气还有些残余,扑面而来,让他的脸更红了。

老安看看醉意朦胧的老季,犹疑问了一句:“怎么样?你这客座教授上了两堂课,有何感想啊?” 

老季闭眼靠在椅背上,揉着眉间,半晌抬头看着窗外的落雨与路灯。

老安见老季不愿谈,有些着急:“我就直说吧,他们请你做客座教授,还真不指望你能讲出几朵花来,还不是盯着你手上的基金和奖学金。校友也不待这么用,一年比一年要的多,真当你那百来号人的小公司是500强不成?”

老季侧身看向好友,笑着问道:“难道你就不是学院的?怎么还不乐意我投多一点?” 说道最后,似有似无的酒气也盖不住自嘲的意味了。

老安听他这么说,知晓老季心里明镜,就此打住。车子拐了个弯,街面上的积水越发多了。

“你看,这不是咱当年打群架的那酒吧吗?还开着呢。” 

经好友这么一提醒,老季睁开眼睛看向窗外。还真是,酒吧的招牌没变,颜色变成了红色,外墙刚翻新。周围的小吃店也换了面孔,还有三三两两的学生撑着伞走过。老季看着酒吧招牌落在身后,离自己越来越远,似想起什么,问道:“你小子当年还被砸破脑瓜了吧?”

好友闻言顿了顿,而后抬起下巴,浮出些少年傲气,悠悠然回道:“那可不?打得压根不知道对面是敌是友。都是你那小青梅,咋那能耐,醉成那样还能打三个。”

老季想了想当时的情境,一时间觉得轻松不少,接道:“她从小就那样,都是她爸惯的,现在还在她爸手下作威作福。”

“哟,不错呀,在纪检做事。我们当初都以为你两是一对,你两可好,她是谈一个崩一个,你这万年铁树还是毕业相亲才开花。”

“你们就是太闲,成天娘们唧唧歪歪。” 说罢,老季拿出烟盒,抽出一支递给老安。老安摆摆头,叹了口气:“家里姑娘管得紧,不让抽。要是闻着烟味大些,一个轮一个给我上思想政治课。”

老季闻言挑眉,撤回烟,自己点火抽了一口。许是酒劲上来,嗓子有些发痒,说话的音色都比之前沙哑些:“姑娘窝心,不比小子没良心,生来讨债似的。” 说完便将自己身侧的窗户按下一些,散散烟气。雨也是聪明的,见缝插针,一落一个准,潇潇洒洒地往车里跑。有些落在老季的衣袖上,晕成不甚规则的黑点。

老安点点头,接道:“你家小子成天皮的那劲,比你那时差不多少。前阵子我还见着你家小子在他们学校门口和两三个小姑娘说说笑笑,比你大学铁树不开花那怂样强。”

老季哼了一声,看着雨刷,没接话了。老安看了眼前面路口,又看了一眼沉默抽烟的老郭,没继续说下去。车内一时安静,雨打车窗的声音清晰起来,滴答滴啦,颇似打群架当天的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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