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真正的自由——再读逍遥游

        逍遥游，顾名思义就是逍逍遥遥的游。游是状态，逍遥是前提，不逍遥，无法游，不游也就看不出逍遥。读逍遥游，我们要弄明白的是两个问题，何为逍遥游？如何才能逍遥游？

      必修五上都是诸子散文，诸子散文都是涉及重大哲学命题的文章，如果只是研究下实词虚词，句式，那么，就有点糟蹋这么好东西了。就算是学文言文也不是要通过这些实词虚词，句式来学的。至于怎么学，下篇文章说。就这篇文章来说，庄子要给我们讲的是一个大问题，那就是什么是自由。我们来看庄子是怎么讲这个问题的。文章分为三个段落。

      第一段是讲故事的。他先从大鲲鱼变成大鹏鸟讲起。我们要思考的是，为什么大鲲鱼要变成大鹏鸟。因为要飞到南冥去。问题是，为什么要飞到南冥呢？在北冥不好吗？这么大的鱼（文中说：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有几千里也。）应该生活在很大的海里吧？它这么大，在海里应该是自由的吧？其他的鱼类应该不会对它造成威胁。所以，在北冥自由自在的游不好吗？不好。因为不自由，无论多大的海，都是有边界的。所以，鲲觉得自己还不够自由。哪那哪里才比较自由呢？天空啊，天空没有边界。因为没有边界，没有限制，就更自由了啊。这就是为什么大鲲鱼变成大鹏鸟。因为它觉得海里不自由，有限制。大鲲鱼那么大，所以，它变成的大鹏鸟也应该是很大的吧？对啊，其翼若垂天之云。这么大的鸟，怎么飞啊？怒而飞啊，用尽所有的力气飞啊。可是，够吗？不够，所以，海运则徙于南冥。他要借助海动，海动就是海啸，自己太大了，光凭自己那点力量不行，还要借助海运，这还不够，它还要借助六月的凤，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为了飞上九万里的高空，为了获取更大，更广阔的自由，这只大鹏可谓是用尽了力量。自己的，他人的，做足了准备。他要培风，因为风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翼也无力啊。哪怕，被蜩与学鸠嘲笑，也不放弃，仍然高呼：适莽苍者，三餐而反，适百里者，宿舂粮，适千里者，三月聚粮。这两只小虫子知道什么。文章的第一段庄子是从空间的维度来讲自由的。也就是说，什么是自由，有足够大的空间，不被空间限制就是自由。那么，真的如此吗？请看第二段：

      小知不及大知，小年不及大年。这是讲时间。如果第一段从空间讲，那么，这一段就是从时间讲自由的。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这是小年，也就是活的时间短的。那么，有时间长的吗？有，楚之南有冥灵者，五百岁为春，上古有大椿者，八千岁为秋。我们要注意，庄子这里的小年大年和我们一般人眼中的大年小年不一样。这里是以百千为区分的。我们说，活了五十年，和六十年七十年差距不大，可是活了一半年和活了几千年应该是有很大区别的吧？如果从地球诞生开始算时间，算到人类诞生的时间，再推到我们一个个体的生命。那不就是渺沧海之一粟吗？个体的生命是很短暂的。时间是个可以杀死一切的东西。无论是活了一个月的朝菌还是活了一年的蟪蛄，亦或是活了五百岁的冥灵，还是活了八千岁的大椿，只要是生命体，都会死，都会被时间杀死。那么，从时间这个维度上看，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做到永恒，也就是说没有东西是自由的。哪怕是活了八百岁的彭祖不也成了历史中的一粒沙吗？

    接下来庄子又写到了商汤和棘的对话。说他们也谈到了这个。问题来了，他们作为国君和大臣，怎么也会问这样的问题呢？这个大鹏，鲲鱼图南被蜩与学鸠嘲笑的故事跟这两个君臣有什么关系呢？首先我个人感觉，汤也好，棘也罢，他们应该是意识到了生命的有限性，作为国君，作为大臣，应该留下点什么，要像鲲鹏一样有大志向？他们在现实生活中也遭到了嘲笑？所以，汲取力量？（纯属个人猜测）。最后，庄子又说，此小大之辩也。大小不仅有空间上的区别，也有时间上的区别，还可以有智慧的差异。此所谓，小知不及大知。商汤和棘是像鲲鹏一样应该都是大智慧的人。蜩与学鸠应该是小智慧的人。这样的话就有动物过渡到人了，人的智慧也有高下。大鹏鸟也罢，大鲲鱼也罢；朝菌蟪蛄也罢，冥灵，大椿也罢，他们都是顺着自己本能去生存的。他们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生命是有长有短的，更不会意识到自己是受限制的，不自由的。只有人，只有人才会有这种意识。汤问棘估计就是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生命终有一死，如何才能活的自由呢？对啊，人如何才能做个自由人呢？比如：下文谈到的四种人：

    知效一官，行比一乡，德合一君，而征一国。这样的人怎么样？够厉害了吧？可是，怎样呢？庄子说他们，自视如此而已。这样的人是不自由的，因为你受到外在的限制和约束，你时时刻刻都要想着如何知效一官，如何行比一乡？能不能够德合一君，够不够格而征一国。所以，是不自由的。下来又说了一种人：宋荣子，他可以做到定乎内外之分，辩乎荣辱之境。也就是说他可以清清楚楚知道什么是自己的，什么是别人的。什么是身内的，什么是身外的。他可以做到举世誉之不加劝，举世非之不加沮。可是，庄子还说他不自由，因为他虽然不追求名利可是对于世人也没什么建树。下来，庄子又说，列子可以御风而行，泠然善，可是不能为人招福，也不自由。那么什么样的人才自由呢？就是无所待，可以乘天地之正，御六气之变，以游无穷，无所依待。这样的话，大鹏鸟哪怕飞到九万里的高空，哪怕莫之夭阏，也是不自由的，因为他有所待。这样的至人，无所依待，他和大自然融为一体，与天道合一，和光同尘。齐万物，这就是最大的自由。这是道家的自由。所以，他说，至人无己，无己，就是忘却自己。和自然合二为一。这样的话，上面的那些知效一官的人，行比一乡的人，德合一君的人，而征一国的人连圣人也算不上，因为他们求名求利。而宋荣子这样的人就是圣人。列子则是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