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 巴尔扎克之《高老头》批判

      巴尔扎克诞生于1799 年，逝世于 1850年，享年51岁。人生虽然短暂，但他夜以继日的写作，创作了包括《高老头》、《欧也妮.葛朗台》在内的90多部独立而又有所联系的小说，数量和质量均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后人也难以企及。这些小说合集《人间喜剧》，被誉为“资本主义社会的百科全书”。恩格斯说:“......我从这里（《人间喜剧》），甚至在经济细节方面（如革命的动产和不动产的重新分配）所学到的东西，也要比上学时所有职业的历史学家、经济学家和统计学家那里学到的全部东西还要多”。在他逝世时，雨果曾面对成千上万哀悼者慷慨激昂地评价道：“在最伟大的人物中间，巴尔扎克是名列前茅者；在最优秀的人物中间，巴尔扎克是佼佼者。”

      巴尔扎克不愧是伟大人物，在著名小说《高老头》中，对金钱崇拜、社会阴暗面进行了辛辣的批判！

        一、强烈的金钱崇拜批判

      没有读《高老头》之前，我想当然以为高老头和葛朗台一样，估计也是守财奴。近来读完，明白不是一回事。

        高老头虽然也有吝啬的一面，但主要特点不是吝啬。换句话说，巴尔扎克不是要批判高老头的吝啬。高老头跟葛朗台不同，葛朗台对女儿也是极尽吝啬之能事，高老头却是极尽慷慨，不惜给予几乎所有家产，自己却住在一个破落公寓里。并且由于两个女儿不断的搜刮，他的生活条件每况愈下。

      最后高老头生病，连治病的钱都没有。临了，两个女儿都不去望一眼！死后，丧葬费都出不起。真是没有一点尊严！想想我们贫苦的农村人，死后，好歹大操大办一场，算是对生命的交待吧！这高老头居然是四个没有......没有排场，没有后代，没有朋友，没有亲属！结局令人唏嘘！

      尤其是他临终前的控诉:先是荒谬地感叹，劝朋友不要结婚，不要小孩。然后反思自己的教育儿女方法，做父亲的应该永远有钱，应该拉紧儿女的缰绳，象对付狡猾的马一样，我却向她们下跪。想着求助法律，对于子女不孝顺父母要求立法。最后是直接诅咒自己的孩子。读来令人心碎！

      在这里，我感觉巴尔扎克对高老头的态度与葛朗台不一样。对葛朗台是辛辣的批判！对高老头怀有同情！深深的同情！造成高老头的悲剧，除了他自己反思的教育子女方法问题，更重要的是金钱对人性的腐蚀！高老头的两个女儿便是典型的被腐蚀的人，追求享乐，良心萎缩，道德堕落！如果批判，也是批判金钱对人性的腐蚀！

      二、强烈的社会阴暗面批判

      这部小说以“高老头”命名，但读下来，更重要的主角，好像是拉斯蒂涅，他贯穿小说始终。他是从乡下到巴黎求学。人口众多的老家，省吃俭用，熬出他每年一千二百法郎的生活费。他是那种因家境清寒而不得不用功的青年，从小就懂得父母的期望。他21岁，雄心勃勃，帅气，也有才气。他本来想在毕业以后凭自己的本领按部就班地向上爬。但生活给他上了三课。

      第一课，老师是表姐鲍赛昂夫人。她对拉斯蒂涅说：“这社会不过是傻子和骗子的集团，要以牙还牙来对付这个社会。你越没心肝就越升得快。你毫不留情地打击人家，人家就怕你，只能把男男女女当做驿马。把他们骑得筋疲力尽，到了站上丢下来。这样，你就能到达欲望的最高峰。”

      她让拉斯蒂涅隐藏起自己真实的想法，要善于作假。叫拉斯蒂涅去勾引有钱的纽沁根太太，作为他上爬的跳板。她说：“你能爱她就爱她，不能爱她利用她也好。”

      第二课，老师是房客伏脱冷。伏击脱冷跟他说：“这个社会有财便是德，凡是浑身污泥而坐在车上的都是正人君子，浑身污泥而搬着两腿走路的，都是小人流氓，扒窃一件随便什么东西，你就得到法院广场上展览。大家拿你当把戏看。偷上100万，交际场中就说你是大贤大德。”

      他又说，“明里暗里所干的一切卑鄙勾当，你以为合乎信仰，希望，慈悲三大原则吗？”他告诉拉斯蒂涅：“要向上爬，势必你吞我、我吞你，像一个瓶中的许多蜘蛛。”他说：“要弄大钱就得大刀阔斧地干，人生就是这么回事，跟厨房一样的腥臭。要捞油水就不要怕弄脏手。只消事后洗干净。今日所谓的道德，不过是这一点。”我这样议论社会是有权利的，因为我认识社会。你以为我责备社会？绝对不是。世界一向是这样的。道德家永远改变不了它。

      两位老师的教导，以及巴黎的豪华与公寓的破落形成强烈的对比，刺激了他的欲望。他昧着良心找家里要钱，置办行头，先去追求纽沁根太太，其实是当作跳板，投她的钱财。当发现计划不成时，他又色引泰伊番小姐，无非还是她的钱财。在他这里，爱情已死！规则已死！道德已死！爱情败给了金钱！规则败给了金钱！道德败给了金钱！

      第三课，老师是高老头。高老头临死，想见两个女儿一面。拉斯蒂涅做了很大努力，写信去请，派人去请，亲自上门去请，都不能使两个女儿女婿来看一眼垂死的高老头！这在拉斯蒂涅是不能理解的！高老头临终，让他见识了铁石心肠！体会到金钱的重要！让他对于人与人之间的所谓正义、亲情、友善等等不再抱有任何幻想！所以小说结尾:他远眺巴黎......那便是他不胜向往的上流社会的区域。面对这个热闹的蜂房，他射了一眼，好象恨不得把其中的甘蜜一口吸尽。同时他气概非凡的说了句：“现在咱们俩来拼一拼吧！”这个拼一拼，我们知道他不是我们通常说的拼搏奋斗，勇敢迎接挑战，也不是彻底堕落！他要在寡廉鲜耻的社会中拼一拼，博取属于自己的财富。即使成功，作者已经是批判态度！如果失败，读者更应该吸取教训！

      要知道，他本来也是一个规规矩矩，清清白白的用功，日以继夜的用功，凭劳力来挣财产的热情青年。于今，他要去拼一拼，是社会改造了他！

        书中说，虽然世界一向是这样的。道德家永远改变不了它。但是巴尔扎克写作的目的，应当是知其不可为而为之吧！通过强烈的批判，引导社会走向理想的样子！有信仰，有希望，有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