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孩

假期的大半时间我都在家码字,四月伊始的太阳甚是刺眼。我正在准备新的微电影,Word文档已经写到了57页了。

编不下去了,翻看起自己的备忘录,看到了一句话:

某天,你会无端想起一个人。

他曾让你对明天有所期许,但是却完全没有出现在你的明天里。

——《再见,金华站》

高中时,我语文成绩特别好,除了语文其他科目烂得一塌糊涂的那种好。有一日老师上课时抽查背书,背《滕王阁序》。全班同学都低着头,先怂一波。生怕引起老师注意力,抽到自己上去背书。

也许只有我,是喜欢这一刻的。不是因为我对于背书胸有成竹,而是我能抓住这短暂的几分钟,静静地看着坐在前座的她,和她如瀑布一般顺流而下的长发。

“禾静!你来被一下!”老师点了点她的名字。

她慢悠悠的晃了几下,很不情愿的站起了身子。我低下身子趴在桌子上,用她的背影挡住了老师的视线。之后小声的对她说:加油...

“豫章故郡,洪都新府...”

她背了几句,终于还是卡住背不下去了。我瞬间在她背后,脑补了十几种她尴尬得不知所措的可爱表情。

空气沉寂了几秒后,我开始小声的背给她听,她也小声地跟着重复。就是那个瞬间,我觉得我们很有默契。

她是个可爱的女孩,还会故作思考,刻意让语序断断续续的,像极了是她自己边背诵边思考。

但终究是逃不过老师的火眼金睛的,没被几句老师便厉声喝道:“别背了抄十遍!后面的你那么会背,你来背吧!”

我赶紧站了起来:“豫章故郡,洪都新府星分翼轸,地接衡庐。襟三江而带五湖,控蛮荆而引瓯越。物华天宝,龙光射牛斗之墟;人杰地灵......”我没有再背下去,而是看到她的背影,忽然脑子里暗自下了一个决定:我要和她一起罚写《滕王阁序》。

“老师,我也不会背!”

如今我回忆起当时的举动,真是觉得傻的可爱。像这样子单纯的情愫,或是喜欢。也许是青春最有意思的地方了吧。

老师诧异的眼神盯着我,忽然轻声笑道:“那你把禾静的10遍也抄了吧。20遍!”

老师的笑容明显是一种“看破不说破”。我又再次想到了默契一词,在身为老师的她的眼里我荒唐的小心思没有被压制,而是作为过来人一般被小心翼翼的呵护着。

我愣了几秒,然后默默地点头坐下。放学后,我还差好几遍没抄完,她收拾好书包转过身笑嘻嘻的问我:“还差几遍?”

还不等我回答,她像变魔法一样从背后掏出一叠作文纸,“这是10遍,赏给你了!”

我笑笑,接过来。对她说道:“回家注意安全。”

往后的日子,她总会在课间转过头找我背书。

下课铃一响,她就转过头,“少年,听我背诗吧!”然后敲敲我的桌子。

我挠挠头告诉她:“《滕王阁序》不是诗。”然后看着这个漫不经心,只有看书时才会戴上眼镜的姑娘。

“不是诗,是啥?是草莓吗!”

“行行行,就知道吃啊你。你背吧。”

“豫章故郡,洪都新府。星分翼轸,地接衡庐。襟三江而带五湖,控蛮荆而引瓯越。物华天宝,龙光射牛斗之墟;人杰地灵,徐孺下陈蕃之榻...完了完了,后面是啥来着?你提醒一下啊!啊...不行不行...你别笑啊!你笑我背不出来!啊...后面是啥来着...”她磕磕绊绊,终于背完了。

往后她都会找我背,但是一直都背不熟,于是我给她想了个好办法,默写。

于是,我们的课间活动又增加了一个新项目,她默写,我批改。

后来我要参加艺考,我记得,那是最后一天在学校上课。最后一节课铃声响起后,她还抱着我的樱木花道印花的抱枕,睡的正香。后桌的我,也就静静地趴在她身后,一直到窗外的云被太阳烧的火红。

“唉~睡得好饱,回家吧!今儿本少女送你回家!”

“不了吧,你又不顺路。”

她从校服口袋里掏出两根棒棒糖,塞给我一根。

“走吧!”说罢便背起书包往门口走去。

就这样,我和她一前一后,有一搭没一搭的边聊边走。

到了各自回家的路口,“要不,我送你过去吧?”我说。

“不用啦,我自己回去,我家还有好远呢。”她认真的回答。

“好,那有机会...”还不等我说完,她迅速转头,跑了起来。

在快要拐角的路口,她停下,转过身,从嘴里拿出那颗棒棒糖然后朝她家的方向比划了两下,大声喊道:“那边那个白色的,高高的房子就是我家!有机会!就一定要来找我!”

直到今天,我还留着她抄的十遍《滕王阁序》,我还会想到她,那个课间喜欢捂着肚子说:“好饱好饱。”;用一手娟秀的字默写《滕王阁序》;分不清诗和骈文;用棒棒糖比划着家的方向喊我去找她...

多年以后的同学聚会上,觥筹交错。酒过三巡后,我的目光终于还是落在了她身上。我上前搭讪寒暄了几句之后,她忽然问道:“你知道为什么我下课后总来找你背书吗?”

我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你知道我下课后为什么总在座位上不出去吗?”

写到这里,我忽然想起来,吴秀波在《晓说》里的一段话:

“经历过青春美好的80年代,就像做了一场梦一样。就像那天从建国门走到复兴门。”

“特别冷,心里却特别热;刮着风,心里能听见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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