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逢遇到蛮不讲理或是素质低下的人,大志便会把自己想象成身高八丈俯视众生的仙佛,把对方看成是对着佛像龇牙咧嘴的三尺无知小丑。
“现在这都是些什么人呐!”
一大早,大志刚出门就在楼下碰到一个仰头朝天高声叫骂的大妈。大妈侧方两米处一个碎成渣渣的啤酒瓶残骸遍布方圆几米。玻璃残骸的正中央,一只酒足饭饱刚刚意图出来沐浴阳光,就不幸飞来横祸被砸成肉泥的大蟑螂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只剩下六条小腿兀自颤抖,似乎心有不甘。
“可怜的小强。”大志心里叹了一口气,接着问道,“阿姨,这是怎么了?有人从楼上扔啤酒瓶吗?”
“是啊!”大妈显然被吓得不轻,脸上没有丝毫血色,“你可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我去菜市场买菜,刚刚走到这儿就看见一个啤酒瓶从天而降,啪一下子正好摔在我跟前。我要是再多走两步这肯定就直接砸我头上了你知道吗!这要真砸我头上你说我还能站在这儿说话吗?早被砸死了就!你说现在这都是些什么人呐,素质怎么就这么低!随地乱丢垃圾就算了,现在竟然从楼上往楼下扔啤酒瓶,简直畜生不如!”
大妈越说越来气,于是便继续抬着头开始叫骂,越骂越难听,也成功引来了不少抱忿不平者跟着一起叫骂。
大志看着这栋二十多层高的楼房,心里突然打了个激灵,然后对众人说:“各位叔叔阿姨还是别在这儿骂了,骂了他肯定也不会露头。说不定这家伙是个酒鬼,等会儿喝醉了再扔几个啤酒瓶子下来砸到大家就惨了。”
众人一听,纷纷惜命的散开,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大志则去一个地摊儿上吃了一碗豆腐脑两根油条,然后径直来到公交站台等候。公交车来的时间跟预计的差不多,七点二十三分。公交车的拥挤程度比之一年前有过之而无不及,如果不挤根本上不去。
“解放双手了,啥都不用扶都能稳如泰山。”大志脸贴着公交车门心里嘀咕着。
还好大志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并找到了一种特殊的,自认为很有意思的打发时间的方式。车上将近五十分钟的时间里,他通常会一直看着窗外匆匆闪过视线城市掠影,然后在某个有意思的镜头下定格,花几分钟思考。上下班均如此,日复一日。
今天定格的镜头是几个人、几根蜡烛,以及几束白菊花,地点是润阳百货广场。
四十多分钟后,到达目的地的大志刚刚跳下公交车,突然一辆自行车以闪电般的速度从大志旁边窜了过来。车上一个肥头大耳的大叔一路铃铛狂按,一副要去拯救地球于水火的节奏。
猝不及防,大志一个瞬间移动躲过了危险,却听前边的骑车大叔扭头破口大骂:“走路TMD长点眼睛。”
大志一脸懵逼的干笑一声,向对方挥挥手。
哪料对方不知是正值更年期抑或是大姨夫刚来,脾气那是相当的暴躁,竟然一个急刹车之后径直朝大志走了过来。
“你刚才啥意思?朝我挥手啥意思啊?”大叔豹眼圆睁,怒目而视,食指都快要杵到大志嘴里了。
“没啥意思,我看你骑这么快肯定有急事,就让你快走呗。”大志还在笑。
快要被揍了还在笑,有人可能要问大志是不是被吓傻了,或是在故作镇定。答案就是——NO。大志此刻的笑,其实是很久以前他发明的一种处理尴尬事件的心理疗法——佛系心理疗法。每逢遇到蛮不讲理或是素质低下的人,大志便会把自己想象成身高八丈俯视众生的仙佛,把对方看成是对着佛像龇牙咧嘴的三尺无知小丑。
“这种心理暗示其实很有意思,为什么呢?这就像两只蚂蚁为了一粒米争个你死我活,如果你站在人的角度上看,是不是觉得他们挺无聊挺可笑的。这就是格局,大格局的人看小格局的人就像人看蚂蚁一样,境界不一样。你觉得人会跟蚂蚁争一粒米吗?如果你能这么想,那就不会有那么多看不顺眼的人和事了。”
“你还笑?你笑哪样?”暴躁大叔显然不知道自己此刻在对面这个小年轻眼里竟然是一只蚂蚁,一只蟑螂,一个对着佛像张牙舞爪的跳梁小丑。
“不笑难道我哭么?”大志还在笑,带着佛性的光芒。
“你龟儿子肯定是笑里藏刀。刚才你挥手是不是意思让我赶紧上西天的意思?是不是?”对方的推理很厉害,脑回路非常人能比。
“劳您费神了,我真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到底是啥子意思?”
“我没意思。”
“你肯定有意思。”
“我真没意思。”
“你没意思是啥子意思?”
“我——那个,施主,你的车被人骑走了。”大志不紧不慢说道。
“你TM哄傻子呢,是不是老子一回头你马上就跑?这点小伎俩还想骗老子?我告诉你,要是让老子发现你逗老子玩,老子砂锅大的——”大叔扭头一看便赶紧回头狂奔,“给老子站住,那可是老子刚花一万多块钱买的崔克啊!”
“老子?这人怎么这么多老子?”目送暴躁大叔一路狂奔,最后停在一百米处无能狂怒,大志心里默念:“老子曰: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居善地,心善渊,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动善时。夫惟不争,故无尤。”
“看来阿Q的精神胜利法有时候也挺有用的,尤其是当你碰到骂也骂不过打也打不过的对手之时,嘿嘿。”回到公司,心情竟然格外愉悦的大志就看到Terence,Fox,Fun和Grace早就已经到了,此时正一边看邮件,一边聊天。
“早上好各位。”大志挨个打了招呼,就过去自己座位掏出电脑准备开工。
“大志,昨晚报道的那个中国留学生在美国神秘失踪的事情你听说了没?”旁边的Fox凑过来问。
“你说的是章YY的事吧?听说了,早间新闻还播出了呢,不过到现在好像一个多星期了吧,还是一点进展都没有,希望只是暂时的失联吧。”大志摇摇头说。
“万恶的美帝啊!”对面的Fun长叹一口气,“前段时间还有个新闻,说的是一个女孩在德国晨跑的时候被殴打QB致死。后来审判的时候她母亲对着媒体说:本来以为德国是个安全的国家,天是蓝的,水是清的,人是善良的,没想到国外也有魔鬼啊,呵呵。这帮崇洋媚外的人,现在知道外国的月亮不比中国的圆了吧,唉。”
Grace扶了扶眼镜接口说:“其实我听很多老外说,咱们中国其实比外国安全多了。我上家公司的老板有一次跟我们吃饭的时候就说了,他在美国留学的时候晚上十点基本很少人敢出门了。有一次他回来晚了,往回走的时候在一个拐弯的地方就被一个黑人给抢劫了。那个黑人高高大大,手里还拿着枪,完了就说要钱。我们老板以前其实听别人说过,要是碰到有老黑抢劫,给他钱就好了,一般不会出事。而且给的时候不能太少,要不然人家认为这好不容易冒险出来抢劫一次,连本儿都收不回来,说不定就恼羞成怒给你一枪呢。所以当时我们老板就把钱包里专门为被抢劫准备的三百美金给他了,这才逃过一劫呢。”
“专门为被抢劫准备的美金……”大志嘀咕着,忍不住笑了,“长见识了,以后咱们在国外晚上出门前都得给自己搞好至少三百美金的‘被抢劫准备金’,哈哈。”
看到几个人聊的很欢,Terence站起来小碎步走到大志跟前,手搭肩膀说:“我跟你们说一件我自己亲身经历的是。那是我在HF的时候,那时候我被派到瑞士出差两个星期。”
“瑞士啊,欧洲屋脊,那可是个好地方。”大志说,“在全球最安全,最宜居的国家里边最起码也是排名前十的。”
“你先听我说完。”Terence说,“出差完了要回国那天,早上七点多的飞机要先去荷兰的阿姆斯特丹中转,我提前两个小时在那个XX等出租车。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等半天都没等到一辆。当时我提着一个行李箱,背着个包,手里还拿着一个袋子。那袋子是在瑞士买的,花了二三十瑞士法郎,折合人民币也得二百多块钱。后来等着等着过来一个老头,也不算老,可能也得四五十岁吧,穿的有点像乞丐,反正不怎么得体。老头过来问我袋子里有什么东西没有。我说没有。他说能不能让他看看。我心里当时觉得很奇怪,但还是让他看了。结果他看了看就攥着不撒手了。”
“啥?这老头要抢啊?边上没人没警察吗?”大志诧异的问。
“没有。他上来就抢,力气还挺大的。我们俩就扯来扯去,后来我就松手了。”
“啥?你就这么让他把你的袋子抢走了?”众人皆惊。
“嗯。”Terence点点头,小眼神里透着一丢丢的委屈和无助,“所以这件事其实对我来说也是印象很深刻。也是没想到,在瑞士这种地方也会发生这种事,反正,怎么说呢,有点小失望吧还是。毕竟以前都觉得国外的月亮更圆吧,没想到也就那样,呵呵。”
Fox眨了眨眼说:“这种事情其实那个国家都有。你像我在印度当交换生的时候,有一次在一个体育场看中国队的比赛的时候就遇到了几个Z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