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师不利
（四）打架
第三周，潇木木坐在办公室，低头飞快地看着一叠作文本。欢快的电话铃声响起。
“潇木木老师！不好了，火哥儿跟体育老师打起来了！肖雨哭起来了！”一娃在电话里大叫。
“老师，老师——”门口出现了一张喘着粗气的微红脸蛋，那是长跑小王子袁英雄，他用他的飞毛腿直接跑上五楼：“体育老师请你下去，火哥儿跟老师打架，现在还在骂人，老师搞不定了……”
放下手中的笔，潇木木无奈地站起来，“唉，我的作文啊，下午要讲评的……”
“什么情况？袁英雄，你给我讲讲？”
“火哥儿站肖雨旁边，做操时踢到了肖雨，肖雨要他道歉，他不道歉，还凶了肖雨。肖雨告诉老师，火哥儿不承认，旁边的同学给肖雨作证，火哥儿把他们俩都骂了，骂得可难听了……”
“然后呢？”
“老师叫他们三个出列，火哥儿不出来，还跟老师顶嘴‘我就是不出去，你能把我怎样？’老师来拖他出列，他就挥着拳头砸过去。这会他还和老师互相揪着呢！”袁英雄介绍完事情经过，再补上一句：“这不是他第一次跟老师打了……五年级时干过一次，是李老师（原班主任）处理的。”
“哦，我们班还有这样的英雄？这么牛，敢跟老师动手？上一次怎么处理的？”潇木木边走边问。
“就是道歉吧！就这样处理了，应该是道个歉吧！”袁英雄挠挠脑袋。
正说着，操场到了。孩子们成队列松松散散站着，队列前面一高一矮站着两只“斗鸡”。年轻的体育老师涨红了脸，抓着火哥儿的两只小手：“不要激动！你有什么委屈可以说啊！我只是要你站出来，了解情况而已……”火哥儿白着一张脸，眼睛横着瞪着，手使劲伸着，想试图揪住老师的衣服，脚也开始上下踢踏着，嘴巴里叫嚷着：“我没有，我没有，你凭什么说我，你凭什么说我！我要砍死你，你每次都针对我！”
潇木木把双手背在身后，小老太般慢慢移到跟前，眼睛里盛满了冰渣，平静而冷淡地说：“火哥儿，松手！”
火哥儿看着这双冷冰冰的眼睛，还是停止了手脚并用的挥舞。“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有错，我没有错，都是他们，都是他们……”眼泪哗的流下来，他大声叫嚷着，歇斯底里地叫喊着。
潇木木转身说：“肖雨两个出来，其余的人继续上体育课，火哥儿跟我走了！”
再一次核实经过之后，两位孩子被放回，已经哭累的火哥儿跟着潇木木去了办公室。
“火哥儿，给你三分钟时间，想想今天的事情，有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记得想好了再回答我。”
三分钟后，火哥儿的哭声彻底没了，眼睛里的蛮横和愤怒也基本平息：“有。”
“是啊！我们明明可以说清楚的，对不对？怎么会变成这样了呢？这句打人砍人是从哪儿学来的呢？怎么就对老师喊打喊杀了？”潇木木的声音平静却温柔。
“我跟我妈学的。”
“啊？妈妈，怎么会？”
“我妈妈只要我不听话，就骂我，就打我，还说要拿刀砍死我……”他开始又有了呜咽声，“有一次，她真的在厨房拿了一把刀出来，追着我，要砍我，呜呜呜……”
“你们家谁管你们？妈妈一个人，还是爸爸妈妈一起管？”潇木木摸着他的头。
“我爸爸在外地，妈妈一个人带我和妹妹。”火哥儿抬起头，看着潇木木：“老师，我妈有病，她心里有病。”
潇木木惊讶地问：“什么病？有些抑郁吗？”
“她有抑郁症和狂躁症，吃过药的。”火哥儿脱口而出两个专业名词。
“你确定？是那种在医院检查过的吗？”
“是的，我确定，医院检查的。”
“火哥儿，你既然知道妈妈有病，爸爸不在家，妹妹还小，那是不是更应该认真懂事点？今天这件事若是妈妈知道了，会不会加重她的病情呢？碰到了肖雨，道个歉又怎样，你是个男孩子，大度一点嘛！有委屈跟体育老师说啊，不小心踢到人了，道歉啊！一件小事被你弄成一个大事故——你自己说说，冷静下来后，后不后悔？”
“有点后悔。”
“再告诉你一件事。上一周妙妙姐的排球借给袁英雄玩，体育老师没收了，到现在还在体育办公室，都还没有还给妙妙姐，妙妙姐也被狠狠批了一顿——如果你是妙妙姐，会不会觉得体育老师针对自己？”
“会。”声音开始变低了。
“那你说说，跟今天你的事情比起来，谁更委屈？”
“妙妙姐。”火哥儿答得很快。
“那她有没有大吵一通，与老师大吵一架呢？”
“没有。”声音又低了下去。
“是啊，我们看到的她不还是笑呵呵的，今天还在找别人借球玩呢！”
火哥儿沉默了。
潇木木指着那一堆作文本，叹了口气：“娃，你知道我下午要讲评作文吧！你这么浪费我的时间，我怎么看得完呢？”
火哥儿的头又低了点。
“其实，体育老师因为上次跟你发生过一次冲突，已经很注意处理你的问题了。他今天可是一点儿都没针对你，换了我，你那样的行为，我会要把你赶出学校回家呆着了——他已经这么小心翼翼处理，你还当众那样对他，他会不会伤心？”
“会。”
“那你去找他弥补吧！”火哥儿一听，立马跑了。
潇木木看着跑得飞快的背影，默默拿起了电话：“火哥儿爸爸，今天火哥儿在学校发生了一件事……”
“那你是说火哥儿妈妈从没有过拿刀追他的事？那他妈妈有没有因为全职带两个孩子有过心理方面的问题？”
“什么？都没有？是孩子乱说的？”
（明天继续看火哥儿作妖&潇木木收妖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