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时观花

文/莹盈水涧

南国老广的这片天，四月里的光景，微风阵阵里，已经是如青绿薄荷的初夏的味道，被舒爽的风包围的感觉，时光也尽显温柔。

傍晚的清欢，来不及歇下那还没下喉的最后一口素餐，一颗急迫的心，早已经飞出去了，飞到街角的一家花店，那个人间一年四季都芬芳弥漫，春光满堂的小世界。本打算趿着拖鞋就出门的，但挂在晾晒绳上的袜子，晒了两天的好太阳，沾满了阳光的味道，一念闪，一转身，便急冲到阳台，黄麻的晾晒绳上，取下纯白的袜子，一骨碌地穿上，两脚顺溜着滑进小白鞋里，这就出门奔向心中的那个目的地。

喜欢的事情，做起来总是特别的顺手，不出半个小时，就把绣球花，万无一失的带回来了。在先生的明察秋毫里，我可谓是一个越挫越勇的人，这么些年，在花草事上面，经受过如星大大小小的挫折，而持着那颗坚韧的心，仍旧着风雨不改，继续着一往前行。

选秀养绣球花，是因为绣球花太适合我的性情了，因为它们相对的好养活。室内的淡淡的光芒，舒舒爽爽，是它们喜欢的环境，和着每日充沛清水的甘甜滋润，就能满足它们的日日着精神抖擞，为这钢筋混泥土的结构，清静的一隅里，耗尽生命里本就不多的芬芳，增添一点活色和色彩斑斓。这样一想，我没有理由不细细思量着，尽量挑个适宜的位置，给它们一片轻松欢乐的空间成长，来施展它们造化美的身手。清风和阳光，都能从木方隔墙穿过来，尽览家中，还会有哪儿比这儿，更适合绣球花的安住呢？便揣着一份小心翼翼，使着从未有过的温柔劲，把绣球花在木方隔墙前安置了下来。

在万花丛中，绣球花实是算不上惹眼。带回这盆绣球花时，大朵花已经绽放了一阵子，如桃色粉嫩娇滴，浅紫的渐变晕染，由此而交织得五彩斑斓，整体花开的色调，却也是给人满眼的静谧。

绣球花由四瓣五瓣的花瓣簇拥在一起，凝结成小花，小花聚合成团，抱成大朵花，簇拥在边缘具粗齿的阔椭圆形绿叶中，自相热闹着窃窃私语。些许“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小花苞，露着点点白头，偷偷窥探着世间的繁华。小花苞水灵灵的，水嫩得似要溢出汁来，在短短小几天里，也就欢欣着次第开放了，先是嫩青嫩青的，若不仔细用心瞧，躲藏在绿叶的下面，带着眼镜也难觅花身，似乎是花儿们在玩捉迷藏呢，但也不费人太多心思，很懂得照顾人的感受。

没过几天，花儿们又从碧绿逐渐变成了浅淡的青绿，恰似女儿水彩盒里的那支薄荷绿，别样小清新的色调。绣球花的色彩是鲜艳多变的，是能给人带来惊喜的，女儿也期待着，这一盆的生机勃勃，在有朝一日，能给她变一团团如雪洁白，如湖水的蓝，或是红绿色的绣球花儿来。

“闲看庭前花开花落”这盆绣球花，也尽自己所能，成全人的一方温柔宁静，淡然安心。闲暇时，坐在花前，静静地观看绣球花的花开花落，呆坐在清幽的日子深处，想起那个关于绣球花的神话。八仙参加王母娘娘的蟠桃会，路过东海，惊动东海龙宫，龙王命九子到海上打探，七太子见何仙姑容颜美丽，掀起一阵风浪，把何仙姑抢到龙宫。其他七仙勃然大怒，遂一场大战，龙王得知事由，怒斥捆绑七太子，请何仙姑坐上龙轿，并向众仙请罪，向八仙献上绣球花，以示歉意，八仙便把绣球花带到了神州。因而，绣球花还有个带仙气的别名：“八仙花”。

当每日清晨里，鸟儿欢跃树间，唤醒沉睡的梦，唤醒这片天地时，清风从远山的山头绕过来，推开了阳台门，推开了家中所有的门窗，悄入厅堂。木柱隔墙上的绿萝藤条受着地心引力，如千歌万颂的碧柳，一眼绿净，荡漾起夏日般的清爽。偶一条绿萝，伸出它纤长的手臂，意欲轻抚绣球花的清雅，越是美好的东西，越是难抓住，仅差少许距离。使劲儿长吧，使劲儿长吧，绣球花明年是还会再开的。

为与绣球花，来年如期与美好的时光赴约，我一咬牙，一跺脚，颤颤巍巍的把握着黑剪子的手，伸向了绣球花盆里，对绣球花来说，也许是晴天霹雳的，分分秒秒，生命不停运转着，用尽全力着的葱茏馥郁，我这一手的咔嚓截枝剪叶，心里实在是有些不落忍。

从书房取来的这把苦命的黑剪子，不知在女儿的手下，都经历了些什么，岁月的痕迹，尽显着助女儿打江山，落尽了沧桑。洗洁精，要挤多点才会有更多的泡泡，有了更多的泡泡，净净爽爽的感觉，也跟着就出来了。一经浣洗后的黑剪子，泛着净亮的锋芒。只有这样，才能在给绣球花截枝时，以保绣球花不被病菌感染。剪下的枯蔫的残花，并非是学黛玉葬花，只因心头不舍，在漫长时光的积蓄力量下，努力绽放的清雅，也只想让它们尘归尘，土归士，归入盆中的棕榈土里之后，期盼来年，续上美，续上香。鼻尖近凑花间，意欲吸一缕花香沁入心脾，而绣球花虽大朵，香味却是清浅，几乎闻不到什么香味，但我想，若用心，也一定是能闻到的。

剪下的这些许枝条和发黄的叶片，是有正当理由来慰藉自己的，这样一来，便减少了整盆绣球花的水分及养分的流失，每剪一枝，齁嫩的汁液，像淌着绿色的血液一样，也揪着人的一颗心。脑子倏而的灵机一动，像当初给绿萝和三角梅分盆一样，把那些迟早要截的枝，扦插吧。取呈半木质化带有芽点的健康枝条作插穗，扦插入疏松透气的泥土温床中，安放于庇荫散光、凉爽通风的空间里。这方法，还亏得花店老板的真实诚！也兴许是因为花店老板明眸，一眼看穿我这花儿的手残党，替花儿们虑尽前程吧，给我尽可能详细的养绣球花指南，那一言一句里都携着柔情与花香。

拥一缕淡淡的阳光，闲时静听花语呢喃，观花影摇曳时光茹素，静守着花儿们带来的美好幸福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