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爱似海

  凯风月华清 

美国人安娜·贾维斯把每年5月第二个星期日(今年是5月12日)定为母亲节，看着那天QQ、微信上铺天盖地歌颂母亲、表达孝敬的心灵鸡汤，我不禁开句玩笑“在网上这么孝顺，你妈知道吗？”反正我的母亲既不知道什么是母亲节，又压根不会上网，这一切都与她无缘，但这一切也阻止不了她慈爱母亲的形象！

母亲今年七十多岁了，是个典型的关中农村妇女，她大半生命运坎坷:姨妈月子里不幸得病早逝，为了照顾在我们村吃别人奶还没满月的表哥，外婆在万般无奈之下，托人把母亲嫁到了自然条件很差、连吃水都非常困难的焦庄塬村。虽然从各方面都比较优越的直社村刚来时，她很不适应，但那时她一个柔弱女子又怎么能抗争过命运呢？从此她也就死心塌地跟我老实巴交的父亲过起了艰苦而又简单的生活。

在我的记忆里，母亲是很勤劳的，她常常给生产队下地干活回来后，还要加班加点地纺线、织布、做饭，以满足全家大小六口人的衣食所需。晚上我常在纺车的嗡嗡声中睡去，等一觉醒来睁开惺忪的睡眼，总能看到母亲似乎还在不知疲倦地劳作；三九天为了驱寒，她就在织机下放个火盆，在几面都透风的房间为我们织出四季的衣服、为两个姐姐织出令同伴羡慕的陪嫁床单。因此，她也成了闻名遐迩能干的“麻利”人，得到了村民由衷的敬佩！现在她包括腿疼的许多病都是那时昼夜操劳落下的。

我们姊妹四个相继上学后，家里的负担就更重了，为不降低全家的生活质量，母亲挖野菜、“偷”生产队的粮食，尽自己最大可能地改善一日两餐，以补充我们身体发育所需的营养，所以在我的印象中，艰苦年代的烙印并不深刻。她能把简单的面食做出各种花样，光馍、饼的品种就有十来种之多、令人称奇。入伍后，每次探家归队，妈妈总是要赶制出各种馍饼让我带到部队给战友们尝鲜，但当时我怕他们笑话，曾偷偷地把吃不完的馍扔了、埋了，如今想来真是后悔，现在要吃到已经很难了，因为母亲已经衰老、再无力亲自动手、有的手艺也几近失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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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家中老小，受到的疼爱自然最多，但也是最让母亲操心的一个，尤其是我的婚事，曾是她多年的心病。为此，她不知托了多少人、跑了多少路、给人家说了多少好话，曾有一次专门步行了几里山路去塬底下一女孩家，后又专程陪人家坐车去县城哥哥处取我的部队地址，虽然当时我远在新疆部队服役、对自己的个人事情一点都不着急，对母亲的辛劳奔波也毫不知情，但事后从家人的叙述中，我充分感知到了她的良苦用心，真正体验到了“儿行千里母担忧”的道理。

母爱伟大，但也有趣:小时候，一次母亲要打我，父亲赶来“救”我出“火海”，但由于过于匆忙，在抱我“外逃”时不小心让门槛绊了一跤，将我摔在了地上，他也重重地压在了我弱小的身上，我哭得更厉害了，母亲在家人前仰后合的笑声中赶紧将我扶起来。对这次“疼痛的爱”，我的印象至今深刻。

如今我已人到中年，母亲也日渐衰老，我们见面的机会因我终年在外打工的原因而稀少起来，这几年因耳朵背她越发沉默了，父亲走后，她又常被哥姐接到各自家中照顾，每次打电话回家，问起母亲近况，得知她饭量骤减、身体也不如从前，尤其是腿脚不太灵便、晚上睡觉偶尔都疼得伸不直，虽然知道这是自然规律，人总是要老的，但一想到她还要照顾自己、操持家务，我的心里就一阵阵地难受，背地里也流过不少泪。以前曾下决心带她出去旅游，但都因行走不便、家人担忧等原因而作罢，我深知一方面是身体的原因，但更重要的是她怕花钱，她知道孩子们在外工作、打拼的不易，这恐怕要成为我永远的遗憾了。在此，奉劝为人子女一定要趁老人身体好时，多带他们出去走走、看看外边的世界！

前段时间，国家延迟工人退休引起强烈反对，但农民根本就没退居二线一说，工人工作了一生，难道农民一生无贡献，进步的是这几年给了农民点具有象征意义的养老金，他们主要是养儿防老，但如今生存压力巨大，大部分年轻人照顾自己的小家庭恐怕还力不从心、自顾不暇，更别说让农村老人们都过上体面的晚年生活了，不是不知乌鸦反哺、羊羔跪乳，更多的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这点还希望政府重视起来！我深知，母亲这类农村老人，只要还能动，她们就不会轻易增加子女的负担，这是由其要强个性、善良本性决定的。因为早在几年前，我们就力劝她休息了，但一直没有奏效，她也深知娃娃们在异乡独自谋生的艰辛！

谨以上文作为送给母亲的礼物，献给我那勤劳朴实、终生奉献的农村老母，遥祝她健康长寿、快乐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