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上海

夜上海

--哼!“夜上海”。这名字就暧昧、不正经、见不了光,看着就让人心里窝着无名火。

--作为一个正正经经地地道道的传统良家女子,谁会舒服?

--这是怎么了?近一两年来,也许好几年了,自己咋不知不觉像个喋喋不休的怨妇,见什么都能平白无故触景生情,都能戳到自己敏感脆弱神经那个不舒服的点呢?

--不行不行!我是哪跟神经搭错了,这“夜上海”碍着惹着我啥了?我不能被这奇怪情绪牵着鼻子走。

穿着考究的女子一眼不经意望去,就看见了这新店硕大的招牌,就觉着那名字简直对不住那龙飞凤舞正正派派的正楷大字。心里先撇着嘴,就紧了紧挎着的小坤包,打这专修清雅的新咖啡吧门前大步流星走过。忙到这快进傍晚总算稍微得点闲暇,她打算趁这空当溜达溜达,再去少儿绘画所接孩子回来。

咖啡厅崭新光亮的玻璃照出人影儿。哪个女子不臭美呢?一个能警惕提醒自己不做蓬头垢面怨妇的女性肯定是美字当头的。目不斜视的她就不由自主悄悄用余光揽镜自照,看衣服周正不周正,头发妥帖不妥帖,哪里有点小瑕疵以便及时纠正,好随时以光彩照人的形象出现人前。家里德高望重的老人从小就身体力行教导她说人穷也要有富相。

嗯,衣饰还算得体,人看上去还算容光焕发。再照照,再看看,以保万无一失。再这一照不要紧,眼力了得的她咋个神不知鬼不觉还是鬼使神差,顺便就瞄了落地窗帘一尺宽的空隙一眼,就这一眼硬是冤家路窄!居然看见自家男人那暧昧的青梅竹马坐在包间里,满面春风又说又笑,臭不要脸的,跟谁聊得这么火热?

就稍稍移动了一点角度偷窥,更要命的是,竟然就看见自家那死鬼,坐在旁边谈笑风生,一幅忘乎所以的陶醉样。这他妈“夜上海”硬是藏污纳垢。

不是板着一本正经的黑脸煞有介事说加班去了吗?走得火急火燎的。

这死不要脸的,出门欢喜进门愁,在外面有说有笑的,一回家铁青着一张黑脸赛包公,跟人欠了他八百吊钱似的。

想起闺蜜说:比起一个贞洁的悍妇,男人更喜欢一个脸上带笑的妓女。

为了孩子,将就了他无数次。只是这脑子被门挤了的家伙江山易改禀性难移,软硬皆不吃,反正像亏待了他八辈子祖宗似的,一张包公脸万年臭。

又像以往那样想到孩子。这女子就把心里原本冒着的三丈火压了又压,可叹往事历历在目,那个气还是不打一块出。憋着一口气,躲在角落,开始打电话,

冷冷地质问:“你在哪?’”

“外头,有事!”更冷的语气。

“外头哪里?”义正词严不容置疑。

“关你啥事?要随时栓在你裤腰带上吗?”对方铁嘴钢牙,冷冰冰劈头盖脑回过来。

终于再也忍不住,气急败坏破口大骂:“你死不要脸,又跟哪个不要脸的在一起眉来眼去?你就死外面嘛,死了不要叫我来收尸!”那边传来嘟嘟嘟的忙音,对方挂了电话。就不由自主想起闺蜜说的段子:幸福的女人骂男人,男人帮着骂;平庸的女人骂男人,男人对骂;失败的女人骂男人,不知男人在哪!

自己哪里差了?为什么患得患失生活得这么痛苦?都是这个孬种男人毁了自己的幸福!

气得再也按捺不住,执拗地反复打过去,对方索性关机。终于风度不再,女子怒气冲天拉开咖啡厅的大门,进去了包间。

这是哪门子新潮雅兴?一边喝咖啡一边有说有笑斗地主,莫名其妙的。才看到包间里另外一面还有一男士,是男人的同事。虽如此,女子心里也不很安逸,那男的也不是只好鸟。也许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尽管那花花渣男一副花花肠子渣出了境界,他在外拈花惹草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在老家为他生儿育女的女人,不知是蠢到家一直蒙在鼓里还是睁只眼闭只眼装聋卖傻假装不晓得。这家伙看样子很是为自己家中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沾沾自喜。这个天打雷劈的,心知肚明她男人跟这女的曾经暧昧过,为什么还邀在一起喝咖啡玩?!就是黄鼠郎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交的是些啥狐朋狗友!近墨者黑!物以类聚!苍蝇就喜欢往厕所靠。更说明自家那死鬼也不是好货色!

看她怒气冲冲进来,那花花公子旁若无人催出牌,自家那死鬼居然稳坐钓鱼台,一副云淡风轻压根不把她放在眼里的样子,倒是那绯闻前女友脸上极力掩饰着不自然。这男人眼瞎吗?前女友虽两小无猜,却明明又丑又胖,还是个好赌好喝的败家娘们,流连夜场的破货,论样貌品行家境工作,哪样比得上她!只能说,这男人生在福中不知福!这狗男狗女一路货色臭味相投!

这就是听父母话不要千选万选挑花眼,让他们昏花老眼替自己做主选的如意女婿。千怪万怪,只怪自己糊里糊涂接受安排的人生,被人安排的人生别人也替不了只能自己承受。

女子心里自怨自艾着,就硬起头皮谁也不理,只冷冷对自家男人说:“喔,加班加到这里来了,这个班加的好有情调。说起来当年上海滩的金枝玉叶早成残花败柳了。我来看这夜上海有啥迷得人神魂颠倒的“。

“少给我阴阳怪气。我在哪里加班,你有啥资格管?别来自讨没趣!”

“对,我没资格,我不稀罕这个资格。离婚,谁也不碍谁!”

“离就离,我多怕你,多稀罕你!你还以为你是朵花,永远十八咋的?”

“哼!我不会永远十八,你难道就永远青春小伙?就凭你那能耐,现在十八岁小姑娘也不稀罕你!我承认以前我眼瞎!”

那男人以往只觉女人在家不给他好脸,心里那股憋屈劲儿已堪比窦娥冤。现在外面也不给他脸了,这阵仗大有鱼死网破的架势。

是可忍孰不可忍,他恼羞成怒腾得站起来,哪管什么君子动口不动手那一套,冲出来,挽脚挽手,气冲斗牛要动粗地架势,旁边几个服务员拉住了他。

咋的,这孬种脑子真进水了?家里油瓶倒了不扶,孩子病了不管,水管漏了不修......当个甩手掌柜还有理,如今还要动手打人?这女人看那狐朋狗友与青梅竹马均翘着二郎腿,一幅坐山观虎斗事不关己样,忆起上回那家伙开玩笑对她男人说“女人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这没脑壳的蠢货就要付诸行动了?那臭女人肯定也巴不得看她被男人揍。

反正已经撕破脸没什么顾虑了,啥子低头不见抬头见,又啥子家丑不可外扬!纸包不住火,反正这把火都烧起来了,那就再火上加点油也罢。

“你个吃软饭的酒囊饭袋,窝囊废,你住我的用我的吃我的,还吃里扒外吃了五谷想六谷!你给我净身出户,滚,尽管去跟男盗女娼混!”女人声嘶力竭一句一句义愤填膺,还夹枪带棒棍扫一片。花花公子与青梅竹马脸色阴晴不定下不了台,她家男人脸红一阵白一阵也失了理智。

“死婆娘,马上离。我还不受你这窝囊气,孩子交我带走!”

“你个穷鬼,一无所有!孩子也是我的。”

“孩子是你的,凭什么?”

“我生的就是我的!”

“你生的就是你的。那吐币机吐出的钱就是吐币机的吗?”男人嘴尖牙利冷嘲热讽,旁边开始有人笑出声来。

“老子要接孩子去了。没时间跟你扯钱是不是吐币机的歪理,你要明白这个道理,孩子我生的,我敢肯定就是我的,是不是你的,你还不敢肯定。”女子更伶牙俐齿直击要害。众人侧目,有人掩嘴不小心还是笑出声来。

“你给我说清楚明白!你啥意思?”看女人转身走前说出这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话,男人急眼了,上前要拉女人。

“咋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你以为只有外边有花儿柳儿,隔壁就莫得老王?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做得出初一,我就做的出十五。你敢外边不清不楚,我就敢给你整个不明不白,爬开!老子接孩子上老王家去!”女人甩开男人,冷冷地讲完这些话,推门扬长而去。男人急里忙慌去撵,忘了玻璃门是透明的,碰得头昏眼花冒金星也顾不上尴尬,就追出去了。

"他隔壁邻居真的姓王,一梯三户,左右都姓王,是我的俩远房亲戚。'花花公子轻描淡写。

“哈哈哈!”夜上海内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吃瓜群众先还摒息凝神偷听,当事人一出门一片哄堂大笑。店里的服务员先也还有些提心吊胆着这出闹剧,会不会由上海滩的风花雪月节外生枝出触目惊心的夜店血案?剧情结尾竟是这样出人意料,也忍不住跟着爆笑,有俩娇滴滴的女子捂着肚子叫疼,稍长的那位上气不接上气拍打胸口,花花公子和青梅竹马也附和众人,皮笑肉不笑兼幸灾乐祸地笑.....

快活的气息充满店内外,“夜上海”拉上神秘的窗帘,璀璨的光透过布帘,朦胧而暧昧......

你可能感兴趣的:(夜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