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性的艺术:比较政治学30讲》笔记

短评

★★★★★ 首先,看到世界的参差;其次,思考世界的参差;在次,改变世界的参差。看到和思考需要深入,而改变需要更多的耐心和谨慎。


笔记

序言 可能性的艺术:通过比较理解政治

  • 很多时候,观点的不同来自视野的不同——海拔100米处看到的绿色田野,在海拔1000米处,可能不过是荒漠里的一小片绿洲,而到了海拔5000米处,这片荒漠又不过是漫漫大海中的一个孤岛。“比较”是为了抽离,而抽离是为了在另一个高度反观。
  • 什么是社会科学的洞察力?它首先是把熟悉的事物陌生化的能力,把句号变成问号的能力,把“此时此刻”和无数“他时他刻”联系起来的能力。这种能力和每个人的敏感性有关,但是,也和每个人的“见识”有关——也就是说,你阅读过的、听过的、走过的、观察过的、思考过的越多,你就越容易把现实当作“一万种可能性之一”来对待。如果你是一个井底之蛙,那么你就永远无法获得那个反观自身的视角,甚至还可能因为这种狭隘而狂妄自大。
  • 求知的道路,意味着永恒的疲倦以及偶尔的惊喜。

政治比较的纵轴和横轴

  • 所以,从丹麦和布隆迪这两种类型的国家出发,我们能看到它们政治体系的重大差异不是一个而是两个:一个是政体是否民主,一个是国家能力是否强大。因此,或许可以把民主问责和国家能力这两个指标作为政治比较的核心维度,将民主问责作为比较的横轴,将国家能力作为比较的纵轴,大致以此来确立各国政治发展的位置。
  • 衡量政治发展,应该是两个尺度,一个是衡量民主问责,一个是衡量国家能力,二者缺一不可。如果用一个比喻,或许可以说,国家能力是一个政治体系的发动机,而民主问责则是一个政治体系的方向盘。

本课的五个主题

  • 可能我思考得越多,就越相信,智慧的本质就是对事物比例的公正判断。

为什么过度悲观是问题

  • 如果问题是主流,那么我们应该关注的重点就是“人类做错了什么”,但是如果进步是主流,那我们更应该关心的是“人类做对了什么”,从中找到进一步解决问题的钥匙。

为什么说国际格局是多米诺骨牌的第一张

  • 可以说,全球化是大海,国家则是海上航行的船只。对于个体而言,一个人到底坐在哪一条船上,当然深深地影响着他的命运,但是无论他坐在哪条船上,海浪更是深深地影响着每一条船的沉浮。

从民主浪漫主义到民主现实主义

  • 某种意义上,越是极端的乐观主义者,越有可能转化为极端的悲观主义者,因为最强烈的乐观容易陷入最深的失望,而最深的失望通向最强烈的悲观。

不自由的民主

  • 在一个启蒙理念已经相当普及的时代,“重民主而轻自由”的危险则格外清晰。为什么?因为以捍卫王权的名义打压自由已经失去道德魅惑力,但是民主理念中所包含的平等激情、集体激情、动员激情却可能为碾压自由提供道德合法性。

善与恶的“捆绑销售”

  • 民主和自由有交叉之处,但它们并非同一事物。民主是关于如何产生执政者的规则的,而自由则是关于如何限制执政者的规则的。遗憾的是,学习民主可能比学习自由要容易得多,因为前者是一种制度,而后者是一种习俗。制度改写易,移风易俗难,这种不对称或许正是为什么新兴民主常常掉入“不自由民主”的陷阱。在任何国家,当政治制度迅速变革,它都可能与既有的政治习俗脱节,只能停下来等待文化缓慢的变迁。遗憾的是,人类政治文明的变迁没有捷径,它必须穿过千千万万人的心灵。

民主转型的常见困境:裂痕动员

  • 在很多民主国家,最根本的政治对峙不是鸡蛋和高墙的对峙,而是鸡蛋和鸡蛋的对峙。一半鸡蛋要左转,另一半鸡蛋要右转;一半鸡蛋要民族主义,另一半鸡蛋要普世主义。在埃及的背景下,一半鸡蛋要政治伊斯兰化,另一半鸡蛋要政治世俗化。这种多元社会结构下的“诸善之争”,才是自由社会最大的困境。

民主政体自我颠覆的潜质

  • 自由必然包含着多元性,正如麦迪逊(James Madison)所说,“自由之于派系,如同空气于火……只要人们可以自由地运用理智,就会形成不同意见。”并不存在作为整体的人民,只有形形色色的群体。

共同的底线:胜利者的宽容

  • 对于民主运行来说,这个“共同的底线”是什么?可以用两句话来概括:胜利者保持宽容,失败者保持耐心。

共同的底线让“可能性”成为“艺术”

  • 自由从不降临于人类,人类必须上升至其高度。

政体有限论

  • 民主最重要的功能,就是通过给民众制度化的发言权,来解决统治者任意妄为的问题。或者用现在的常见说法,是“把权力关进笼子里”。这是它的核心功能。
  • 所以,民主作为一种程序,体现对民意的尊重,但是民主的质量则取决于参与者的判断力和合作能力。一旦这种能力严重欠缺,没有什么理由认为民主一定会带来更好的治理绩效。我把这个观点称为“政体有限论”。

什么是国家

  • 作为一种组织,国家与其他一切组织最根本的区别,是它在特定疆域内“暴力垄断”的特权。

“国家”概念的螺旋形命运

  • “国家之间最重要的政治差异不是政府的形式,而是政府的深度。民主和专制的差异,小于体现着组织性、有效性的国家和缺乏这些特质的国家之间的差异。共产主义国家和西方自由国家都属于有效的而不是软弱的政治系统。”

国家能力的历史投影

  • 国家能力很重要:它缔造秩序,它是现代公共服务体系的前提,它保护产权以促进经济发展,它甚至可能还是特定经济发展模式的发动机。
  • 我们倾向于把自己最熟悉的事物当作最理所当然的事物,然而,在常常不堪一击的人性面前,任何秩序都可能只是海市蜃楼。

美国国家建构台阶一:进步主义时代

  • 这个世界上,比悲惨更可怕的,是不为人知的悲惨。一旦有了信息的开放和流通,社会就有了推动变化的杠杆。

两种乌托邦的对撞

  • 检视阿富汗沦为“失败国家”的过程,我们发现,最大的教训其实是以极权追求乌托邦的危险——因为乌托邦过于乌托邦,所以要实现它,只能诉诸极端手段,而极端助长极端,最终,它们在相互厮杀中完成了对彼此的哺育。

观念从何而来

  • 某种意义上可以说,近代以来,世界政治史上只发生了一场革命,就是这场“主权在民”的观念革命,其他的革命都只是这场革命的支流而已。

民主文化是一种混合文化

  • 物极必反是个朴素的道理,却包含无穷的智慧。资本主义需要从“丛林资本主义”中拯救自身,宗教信仰需要从“原教旨主义”中拯救自身,爱国主义需要从“沙文主义”中拯救自身,民主,也同样需要从过度的政治激情中拯救自身。

生产“暴民”的机制一:高压

  • 特定情境下,人们可能会选择对自己无法承受、无法改变、无法超越的东西保持无知,因为“知道”会唤醒良知,而恐惧让你只能无所作为,与其让你的无所作为拷问你的良知,不如什么都不知道。

亨廷顿对在哪儿之一:政治文化差异真实存在

  • 面对价值的冲突,也就是所谓“诸善之争”的时候,价值的排序或价值序列中的权重不同,就带来政治文化的差异,这才是“文明冲突”的起源。

“文明的冲突”现在进行时

  • 危险的不是观念差异,而是这种差异的极化。最好的可能性当然是,进步主义者走得更慢一点,等等自己走在后面的同胞,对身后的传统抱有更大的温情,而保守主义则走得更快一点,对未知和陌生更加开放。遗憾的是,人类往往要经历无数撕裂才学会宽容,要被激情的烈焰烫伤后才意识到激情的危险。在一个价值迅速变迁的时代,世界最终可能会变得更好,但是在此之前,它常常会变得更糟。

不确定的未来

  • 环顾委内瑞拉、巴西、阿根廷的经济发展轨迹,我怀疑,如果自由经济模式在智利被连根拔起,在废墟中生长出来的,未必是光明的未来,而更可能是人们早已熟悉的过去。只不过,由于人类惊人的健忘,陈旧的过去看上去常常像是崭新的未来而已。

贫富悬殊问题三:政治极化

  • 如果说在古代,宿命主义的世界观还让民众对不平等具有更高的容忍度,不到快要饿死了就不起义,启蒙运动以来的平等主义世界观,则使得民众对不平等的容忍度大大下降。在这个意义上,现代政治虽然比古代更平等,但是却更脆弱了,因为人们不是根据自己的绝对处境,而是根据“相对剥夺感”而采取政治行动的。

诸善之争中的平衡

  • 诸善之争是人类最大的困境,所有的答案都只是特定情境下的“权宜之计”。

政治的可能与不可能

  • 我甚至有一个可能非常主观的判断,那就是:政治“可能”让一个国家成为地狱,但是它却“不可能”让它变成天堂。换句话说,政治所能抵达的上限不会那么高,但是它所能抵达的下限却可以非常低。
  • 恶的泛滥未必需要多少“坏人”,往往只需要一个“魅力四射的疯子”加上无数“不假思索”的人。在这个“1+N模式”中,一个普通人要从“不假思索”中出走,他必须跳出“此时此刻”,获得一个更高更远的视角,足以看到历史深处的亡灵,以及道路尽头的悬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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