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蝎子

                    ——纪念我失去的青涩年华

在西北黄土高原炎热夏季的农村里,经常会看到这样的景象:大约晚上九点到十一点的时候,或是山沟或是平原,都会有星星散散的移动灯光,而且是荧光灯,随时在左右上下的浮动,好似在侦查;远一点的话,又极其的像传说中的鬼灯(又称磷火)。其实他们是拿着专门的设备在捉蝎子(我们唤作土蝎子,是一种中药材,可以祛百毒和风湿)。

回想起曾经捉蝎子的情景,已经时隔六年,美好的记忆也许怎么也忘不了。

我捉蝎子的那年,还是一个青涩调皮,敢于冒险的少年,每天晚上九点之前把需要的荧光灯,装载蝎子用的罐头瓶(罐头瓶用一根麻绳在口径周围缠绕两圈然后抽出两个提带),镊子(镊子属于自制,有大小两个,小的用竹筷从中间分开做成;大的用竹子削出两个镊片,然后用麻绳固定做成)都准备好,换好长裤长袖,穿上靴子,蓄势待发。每次出发之前都是信心满满,迫不及待,终于等到天色完全暗了下去,父亲背着电源和荧光灯,我提着罐头瓶,拿着镊子,开始在路上的墙面上搜索,这种灯很强大,就算蝎子躲在草丛里,也会在这光下发出荧光如同玉石一样在黑夜里那么明显,所以我们所到之处,必会一网打尽。

白天越是炎热,晚上的蝎子就会越多,它们都是夜晚觅食的冷血动物,一来是晚上出来兜风,二来是袭击其他的小昆虫作为晚餐,可是它们忘却了“螳螂扑蝉,黄雀在后”这个悲剧。

平原上面,蝎子一般都会攀附在土墙面上,灯光一照就暴露,这时它们立即就会觉察自己被发现了,如同老鼠站在了猫的面前,要么下的魂飞魄散,一动不动,被我用小镊子小心翼翼的夹住尾巴放进罐头瓶里,如果夹身体的话,容易被它的尾巴翘上来蛰了我的手,它们的毒性都很强的,被蛰了起码需要三四天才会消肿,所以用小镊子都是直接夹尾巴;只有聪明的蝎子才会迅速逃跑,寻找墙缝,我也会快速用镊子跟过去夹它的身体,由于他跑的确实很快,我一次性不容易夹住,同时由于惊吓,蝎子也会乱了阵脚,随处乱跑找不到密室,这时就上演了一部擒拿戏,最终还是会被我擒拿,被夹住的那一刻,它会拼命的挣扎,用毒刺不停地刺镊子,可是无济于事,只是下意识的自我保护罢了。

山沟里,蝎子会在草丛里和山间的断崖壁上,对我们来说,难度就比较大了,并且在山沟,草丛茂盛,断崖又多,容易踩空失脚;周围还有大量的蚊子撵着灯光如同鬼魂不散咬着你的脸部;还有可能会 踩到蛇都不知道,在这没有人烟的漆黑的大山沟里,出了事情都是无人知晓的,危险时刻伴随。虽然如此,大家也不会显得小心翼翼,谨小慎微,反而是大胆的去走各样的路线,也从来没有出过什么事情,可能是家乡土地对自己所属之物爱护的缘故吧。

记得有一次在深山里我第一次被蝎子蛰了小拇指,也是我第一次在又一部擒拿戏中落空。似乎是这样的过程,在一条特别窄的山路上,突然看到一只极大的蝎子,我赶紧去抓,结果它反应迅速,一下掉到了下面的土堆上面,我担心被它成功逃跑,便穷追不舍,跳下去继续抓,然而,然而,一激动镊子直接戳过去的同时,小拇指碰到了蝎子的后背,谁知它的神经系统如此强大,不到0.01秒的时间,以迅雷不及眼耳之势瞬时间翘起尾巴刺进了我的手指,我立马神经反射缩回手,它跑了。刚被蛰了之后,感觉毒液顺着手指以一条直线流到胳膊窝,很快手指就肿的不成样子,并且蝎子不像蜜蜂一样,蛰了你之后会有刺留下,也就是有刺孔可以把毒液挤出来或者用嘴吸出来,蝎子是没有孔的,毒液只会留在里面,根本挤不出,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赶紧回家,用黑醋加一种植物泡,泡过之后,强制自己入眠忘记疼痛,第二天起来就会好很多。

第二次被蛰则是拿着已经用塑料带装好的蝎子准备去集市上卖钱,我满意的看着这么多小玩意终于可以给自己赚一点外快,用右手在袋子底下托了托,感觉一下重量,结果就被蛰了,这一次是手掌,皮肤比较厚,所以没有那么强烈的疼痛感。虽然说自己一次又一次的被蛰,可还是喜欢在晚上全副武装活动一番,似乎就是年少精力无限,好奇和冒险精神比较强烈,可以无限制的驱使自己一步步前进,不管前面的路是平原还是山野。

其实在那些个刺激又开心的夜晚,我不光是给自己赚了零花钱,更重要的是和父亲一起在享受这种快乐的感觉,有时候会为了一只蝎子,两个人都会手忙脚乱去抓住它,抓到之后又是继续下一个目标,短暂的情绪波动总是会带给彼此愉悦的记忆;有时候为了缓冲路上的孤独,父亲会放一些音乐,往往是特别老的歌曲,但是听起来还是比较深入骨髓的,当然蝎子不会因为声音而逃跑,所以歌曲可以一路伴随,直到现在,那些歌还是与我如影随形。

上了高中之后就再也没有过这种活动了,有时候暑假回去会发现晚上那同样的场景,心里猛地又找到了一种慰藉和稍微的冲动,冲动去重温往日一样的感觉,可是冲动的存在过于短暂,稍纵即逝,转过头想了想还是回家睡觉,也许是长大了之后就失去了小孩子那样坚忍不拔,活力无限的状态;也许是时过境迁,村子变化巨大,找不到那古典唯美的回忆;也许是自己不愿让父亲再冒险陪儿子去重温过去。

如今想起捉蝎子,好似一件文化遗物,已经深深埋在我的心里,只能在无聊时回忆。现在我把它留在文章里,就算时光易逝,它不会丢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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