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Y小姐结婚了,她穿着红色的礼服,站在着深靛蓝色西装的新郎身旁,端着微笑,举着酒杯向一桌桌的宾客敬酒。
她的头发被精心盘起,脸上化着浓重而精致的妆容,她朝我看过来,偷偷做了一个鬼脸,揉了揉笑的发酸的脸颊,我无奈一笑,接着便看她又转过身去摆出那副模样,笑着面对每一个人。
恍惚间,突然忆起初识的场景。
仔细一数,原来相识已有十年。
02
零八年的夏天,现在忆起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和每一个不被喜欢的夏天一样,没睡醒就亮起来的天空,头顶的烈日,永不停歇的昆虫声,还有体育课上操场的跑三圈热身活动……
我和几个同学躲在小小的阴凉树下,聊着现早已忘记了内容的对话,叽叽喳喳好像比虫叫声更聒噪,但毕竟青春美丽,好似聒噪也是可以被原谅的。
只记得那是周五的最后一节课,哪怕是不回家住宿的我也由衷的开心。
那时候总是有很多开心。
我与她在宿舍长长的走廊上相遇,然后擦肩而过,我发誓,我们一定互相将对方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
后来我的求证也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03
她突然坐在我身边,抱怨着说真累人,这个高跟鞋真是看起来相当好看,穿起来也是相当磨脚。
我给她打开瓶果汁,又将吸管插好放到她跟前。
“你把鞋子脱下来,把腿搭我腿上稍歇一歇。”我向她建议。
她照做,但是前者还勉强好做到,后者就太难了,因为裙摆太窄,我是没这个意识想到这一层,她纯粹是忙累了。
我们抬头相视一笑,她的妆太过于浓重,远看还好,近看却是有些渗人,但无疑还是美的。
她将头轻轻的小心的靠在我肩膀上,与我轻声的说着话,问我,人为什么一定要结婚。
这个问题我可能永远都回答不上来,我也一直疑惑,到底是为什么。
但是我却明白提问的她必然是知道答案的,纵然那一刻她的声音里带着不解与茫然,显然也只是片刻的不解与茫然。
04
我与Y小姐初次见面后所留给彼此的第一印象并不好。
我的嘴角稍显向下,不笑的时候总给人一种“在生气”的感觉,而Y小姐是那种看见她你能清晰的感觉到她浑身散发出的一种不好惹的气息的人。
虽然这种气息已经随着她后来的日渐圆滑而消失殆尽。
虽然第一次见面好似都看对方不顺眼,但其实实属误会,我当时刚睡醒,大脑还处于混沌状态,看上去将她从头打量到了脚,实则也就是“看”而已,大脑根本没运作。
而她,据她后来说虽然第一次见我好像我有点不太愿意搭理她的样子,但她还是觉得我人很nice,莫名的想要认识。
我好喜欢这份莫名。
她说很多人其实第一次见面就能感觉出来对方属于哪一类人,而我,恰是她感觉出来相处起来会很舒服的那一类。
感谢这份我无法说清楚道明白的“感觉”。
05
清早起来,我陪Y小姐做头发,上妆,帮她换上婚纱,她是家中最小,上有两个哥哥,两个姐姐,她的父母已稍显年迈。
她的父亲患有疾病,婚礼全程几乎都是坐着居多,母亲也因为上了年纪,迎宾的是大哥与二哥两家,大姐二姐在换婚纱的时候进来了房间。
她小时候的玩伴,各玩5个时候的同学,不知道怎么认识的朋友,从四面八方而来将近三十人。
她的家人,她的朋友我并不是一一熟识,有的甚至只是第一次见面,但无一例外的是他们都知道我,每次一说名字,他们就会说,啊,你就是盒子啊,Y总是说起你。
那是我那天听到过重复次数最多的一句话,我无法说清每每听到此话时我的心情,像是胸腔中装着一个充满气的气球,随时都能带我飘上天一样。
婚礼忙乱我一直在旁帮忙,Y小姐与我说,本来是大姐或者二姐要来的,我说你回来了,她们就说那应是用不着我们了,盒子在就放心了。
06
忘记了相熟的过程,好似自然而然,应当这样一般,我们成了最好的朋友。
Y小姐说:“我之前后来认识过很多人,但他们都不是你。”
这几乎是一句情话了,还是能醉人的那种。
初中毕业时,Y小姐去复读,她说:“盒子,你一定要等我,明年我一定来找你。”她在我的QQ空间上留言说:you are my best friend.
高考完,她在考场外等我,在大雨中拥抱了我。第二年她在志愿上填了我们学校的名字。
可惜分不够,没能被录取。
她总是嫌我大学走的太远,想照顾我都没办法。
我已经成年,连体重也早已突破三位数,她还是把我当成初见时需要照顾的弱不禁风的模样。
她在我过生日的时候给我写信说,我们最后一定是殊途同归的。
她请假来我上学的城市看我,请我的朋友吃饭,说了我一堆不懂事,太任性的坏话,最后说希望她们能帮忙照顾我。
07
她穿着白色的婚纱,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庄重圣洁,我在她身后陪着她走过好长又好短的一段路,看着对面在等待着她的新郎,他伸出手,向前走两步,然后牵起她的手,面对面站着。
他们相互看着对方,笑容因为紧张而有些局促,却丝毫不影响他们所散发出来的幸福。
他们互诉情意,互许诺言,然后接吻与拥抱。
台下掌声一片,我的眼眶有些发热,伴郎伴娘开始送上祝福,我说:“永结同心,愿你们幸福,顺利,平安一生。”
婚礼结束后,宾客散去,我同相熟的朋友一起与她道别,她走过来拥抱了我,像是以往每一次我们见面时她都要给我的拥抱一样。
08
十年友情,十年陪伴,十年成长,我们都在变,也都没变。
年少的友谊总是带着些爱情里才有的占有欲与霸道,我们一起陪伴着跌跌撞撞的向前走,有过欢笑,有过争吵,但那一刻我能见证着你的幸福,是我的荣幸,真的很好。
纸短情长,想说的话没法一下子说完,只愿你如祝福里那样,幸福,顺利,平安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