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若残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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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快不行了,只剩下一口气了……

我瞪大了眼眼,决然不敢相信这是消息的;明是前几天、我在矿办公楼前见过她的;虽然瘦得不成人形,虽然面色蜡黄,虽然紧蹙眉头……

她的家就在我老区家的楼下,我赶紧去了超市,买了几件认为病人才能吃的东西……

我轻声叩开了她的门,正在给她喂面色凝重的她的弟弟迎了出来;我向他寻问那姐姐的病情,他低声地说,这流食也喂不进去了,只等那一天了……

想起昔日大家在一起开心的日子,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

姐姐,是我,我来看你来了……

任凭我怎样大声呼喊,她已是无法应出声了,只有一颗很大的泪珠、从她那抖动的眼角上滑落了下来;我拉住她冰冷已没有体温的瘦削的手,分明还能感觉到她已经认出我来了,她好像还想很

努力地同我说话的,但是她已经睁不开眼睛了;我知道,我们的情谊都在此刻的拉手之中;我知道,一放手,就是永诀;我知道,这一转身,就再无相见之时了;想起十岁时拉住风华正茂、已安然长眠在棺木的父亲的手的情景……

她走了,仿佛一粒微尘无声无息;她走了,在她那个极尽悲凉的、没有温暖的世界。

邻居或朋友们、打电话来,告知我这个不幸的消息……

我觉得这已是意料中的事,这原为她准备好多眼泪、忽然之间竟然消失的无影无踪,甚至还她为她解脱而感到欣慰,为她能挣脱令她永难脱逃的那个年岁大、从她少女时代、便开始掌控和令一生恶梦做尽的那个男人,而暗暗开心……

她这一生?她真能算上一生吗?她只有六十二岁啊,一辈子风里雨里去,辛苦操劳,总算熬到了该安歇的、人生得意的耳顺之年,最该是儿孙绕膝,共享天伦的欢乐之时,那个鲜活生动的生命,却也拼尽全力,抢先那个男人一步驾鹤西去了……

难忘十多年前的那个我俩从广场健身回来的夜晚,她曾推心置腹的、并感慨地跟我说,我这也算是一辈子吗?然后又听她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我知道她心中的苦,我知道她心中有难言的痛;但是命运偏是这般安排了,这样一样善良又柔弱的女子啊……

之后的某一天,我因事又回到老区的家,见她和她的那个秃顶老头走在一起,那个人分明身体已经很差了。她在搀扶着他,看起来还真有点相濡以沫味道,让外人看起来很幸福的感觉……

看着那个老头,很享受的样子,我曾想,这世上的男人找另一半的时候,总喜爱找比自己小很多的人,原来也是有私心的……

谁承想,三个月的低烧,竟把年轻他近二十岁的她送进了鬼门关……三个月,明明有亲人在身旁,明明那个人还在,难道一点的安慰都没有,一声关照都没有吗?难道她,伤痛、悲凉之极,故意而为的吗?

很快,就有冥冥之中的神灵,迎接她去了温暖的、没有痛苦的天国里去了……

只是今晚、那冰冷的太平间,可怜的她,可曾向她的亲姐抱怨……是你养大了她的孩子,是你伺候好了她的那个阻止年纪轻轻的、想追寻自已的幸福、而从户口要挟的她、又成为她可恨的身边的老公……啥都是别人的,只有命可也是自已吗……

那个女人,那个可怜的女人,那个在寒风中,似芦花飘零的女人……

好想问;她那个年龄大,秃顶的她的那个同她、一同病入膏肓的住在隔壁的姐夫,如今她把所有,把生命,把青春全部交给你的那个女人,现在也不在了,你还不愿意放过她吗……

不久你们又会见面了……那样一个像如瑟瑟芦花在这寒冷的秋风中,随风飘零的女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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