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牛

记得九岁的时候就开始放牛,那是一头黑白花色的母牛,高大、健壮,黑色白色错落有致,很有序,一对牛角长的很规则非常匀称,一个心样的图案像是有人故意的绣在了牛的脑门上,不当不正的恰到好处。

那个时候我很小,骑在牛背上,远远看去只见牛而不见人,远处的人常常惊奇,这牛怎么这么听话,就这么径直的走着,像是对路两旁油绿的庄家没有丝毫兴趣,走近了才知道原来牛背上还又一个拿着一根赶牛棍子的小孩。

记得我的那头牛性格很温和,有时候,家里没养牛的邻居家的小伙伴们为了新鲜跟我一起去放牛,那头牛的脊背上经常承载三四个小孩,人小牛大,到下坡的时候,经常会从光溜溜的牛背上还滑落在牛脖子上,而每当这时,那头牛总是会停下来等着小孩子们爬起来,然后再向前走。

或许是由于那头牛老实,我一度喜欢上了放牛,尤其是每当夏日傍晚黄昏,牛吃饱喝足,骑着牛回家的时候,那是最惬意的,那个时候我喜欢躺在牛背上,仰望着天空,看白云浮动,天真地想着孙悟空的筋斗云究竟是哪一朵。

渐渐的,那头牛生了小牛,我放的牛也有一头变成两头,这时候我开始发愁了,尤其在初春草刚刚发芽的时候,为了能让牛吃饱,我拉着两条牛早早的起来,去寻找草好的地方,往往一走就是一两个小时,那时候不知疲倦,如果能找到一块绿油油的地方,哪更是喜出望外。

但是,随着牛越来越多,我开始讨厌放牛,最多的时候,我一个人放五头牛,它们总是偷吃人家的庄稼,而我总是顾此失彼,因为这个挨了不少骂,因为这个我被气哭过好几次,而我受的怨气又往往发泄在牛身上,有一次我竟然打得一头牛一瘸一拐走了半个多月。

奇怪的是虽然心里有怨气,但几乎所有的放牛小孩都有一个毛病,就是即使自己饿着,也得让牛吃饱,很多时候,放牛放到大半夜不回家,大人们到处找,以为出什么事了,现在想想,也许那就是所谓的责任。

有的时候,感觉牛是我最好的伙伴,因为夏天酷热难奈的时候,我可以躺在牛背上仰望星空,看斗转星移,我把自己当成那个数星星的孩子,看的看的就睡着了,而牛从来没起来过,睡醒时,才感觉后怕,想着万一牛站起来怎么办,不过躺在牛背上的那种幸福感是难以言表的。

有的时候也痛恨牛,因为是它剥夺的我大部分玩耍的时间,至今我仍然耿耿于怀,我认为我现在沉默寡言的性格,跟小时候的经历有很大关系。

除了这些,还有一些场景给我幼小的心灵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和感动,比如看到牛拉车有时候,尤其在上坡或是在泥泞当中,骡马会靠一股冲劲,如果尝试几次冲不出去,肯定就放弃了,陷在那里等待救援 ,牛却是死拉硬拽,不行就双膝跪地降低重心,所以牛车很少陷在泥潭里。时至今日,每当我遇到困难的时候,就会想起牛拉车的情景,我告诉自己,要像牛一样坚持。

我不知道动物到底有没有感情,会不会流泪,我看到过牛流泪,那头我从小放到老的牛,当它年迈的路都走不动的时候,家里把它卖了,那天,我 看到了牛眼睛里滑落的泪水。

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童年,我跟牛相处的日子甚至超过的任何一个人,所以我也染上了牛的一些习性,比如实在,比如木讷,比如不圆滑。人们通常把这些当做贬义词。

然而,比我更实在,更不圆滑,更能坚持的是我的父亲,年尽七十的人还种着20亩地。一生劳苦,却从来不曾抱怨。

都说严父慈母,我的父亲从小到大总共也没和我说过几句话,有时候想打听点我的情况,还要母亲来帮忙,更不要说管教,但这丝毫不影响我对他的爱,马上父亲节,借以表达对父亲的尊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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