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棉花的回忆

从我记事起,家里就开始种棉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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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正值八十年代初期,刚刚分田到户,农民的干劲十足,政府号召种一部分粮食够吃的,剩下的大部分都种成棉花,因为种棉花收入会高一点。

农民也积极响应,都认真的学习种植棉花的技术,希望能借此脱贫,过上富裕的日子。

经过了播种、疏苗、除草、打杈、去头等一系列好几个月的精心打理以后,大约在农历的七月十五前后就开始看见有棉桃陆续的裂嘴吐絮了。

这时候,我就看见妈妈把化肥袋子从中间一剪两下,然后封好了边,再缝上两个带子,拾棉花的兜子就算做好了。

只要是天气好,就总有拾不完的棉花,一茬接着一茬。

由于我爸还干一些别的活,而我年纪还小,家里几亩地的棉花采收的重任就落在了我妈一个人身上,棉花开的多的时候,她中午也顾不上回家。

装棉花的兜子是系在腰上的,棉花装多的时候,就会坠的腰疼,妈妈也因此患上了骨质增生,最厉害的时候疼的都起不了炕。

妈妈总说,好不容易盼着有收成了,就得赶紧往家收,说不上啥时候来一阵雨,浇到开好的棉花上,就完了,晒干了也发红了,不值钱了。

其实,我知道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怕晚上让别人偷走了,虽然那个时候一斤棉花才几毛钱,但在当时来说,也是很值钱了。

我的邻居二婶子就曾因为棉花让人一晚上偷了好几个垄而气的跑到房顶上去骂街。

有的时候,我也会跟妈妈一块儿去棉花地,妈妈说我太小,不能戴兜子,我就跑在妈妈前边,一朵一朵的摘,摘几朵就塞到妈妈的兜子里,转身再继续。总听到妈妈嘱咐我:“小心,别扎着手!”

站在棉花地里,我还没有棉花柴高(棉花的茎)。

那时候总有人扛着长长的木头枪打兔子,妈妈见了就会对着扛枪的人大声的说:“别往我这边打,我这地里还有个小人呢!”说完就把我举高一下,意思让对方小心着点,别伤着我。

收到家里的棉花水分还很大,要放在院子里摊成薄薄的一层,晒干了才能卖。

这里的晒干要把握好一个度,太湿了棉站不要,太干了重量轻了,自己就亏了。

最好的办法就是用牙咬一下棉花籽,发软就是没干,要是能听到清脆的“嘎嘣”一声,那就是晒好了,再晒就过了。

等到攒到三大包(大约有四、五百斤吧)的时候,爸爸就会用驴车拉着送到离我家四里多地的棉站去卖,而我也总会神气的坐到高高的棉花包上随着爸爸一起去。

等卖完回来的时候,爸爸总会给我买一盒叫“高粱怡”的软糖,我就会很满足,吃着糖就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有几年,一到棉花开始开花坐果的时候,就下大雨,棉花秧疯狂的长,而花和果掉的掉,烂的烂,(棉花是喜旱不喜涝的农作物)农民的收成大打折扣,也没了种植的积极性,我们家也不例外,只种点够自己用的就行了。

成片成片的棉花地再也看不见了,

前年我生二宝的时候,近七十岁的老妈打电话说给未出生的宝宝做了几个小垫子,还有两床小被子,都是用的前些年自己家种的棉花加工的棉絮做的,妈妈说比买的那种棉子好。

我挂了电话,想像着妈妈戴着老花镜一针一线的缝被子的情景,多年前她站在一眼望不到头的棉花地里劳作的场景又浮现在了我的眼前。

不知不觉我的泪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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