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菜老头

我家门前那条巷子赶集的时候很热闹，叫卖的手艺人、往来的食客、带孩子的中年汉子、背着背篓的女人跟买菜的讨价还价，满满的都是人间烟火气。

要说这些卖菜的，竖起大拇指的就是老头了，老头不会说话，要买菜你就喊他声老头就行。他从破布包里掏出钱让你看了清楚再找你要一样的钱，老头脾气倔从来不肯让价，倒也公道，日子久了也就没人讨没趣了。老头菜买完了就收摊骑着吱呀响的三轮就走了。

夜里吃过了饭，奶奶倒是和我说起了他。老头象是姓陈，年轻的时候有老婆。老头有门炼陶瓷的手艺，年轻的时候帮着人家炼几个陶瓷来营生，那时候老头很幸福，他女人能生，先是给他生了个闺女连着生了四个儿子，日子过的苦老头心头倒也美滋滋的。

再后来饥荒那几年，家里没了粮，女人抱了还在吃奶的四儿子跑了，老头心里苦也不怪她，一出门就是半个月帮人烧瓷、到处找活干。

老头住的是山里饿不死人不代表逼不死人，三儿子病了那么小的孩子浑身摸着烫人得狠，大儿子心急，夜里赶着路来找老头给摔死了，等老头回来两个儿子就这么没了。

老头从那开始灰了心也寒了心，埋了儿子就再也没干过瓷器活。他也去看过女人，看看自己的儿子，孩子太小他不忍心让孩子离娘。老头心里恨啊！女人跑的不远，自己儿子病了都不回来看一眼，他恨女人的心肠硬的象石头。

老头从女人家里回来，上了弟弟家打了一架，弟弟家就在他家附近，老头临走前还拜托弟弟照顾孩子。回到家老头大病了一场，等好了过来就再也不能开口说话了。

老头开了田种菜供孩子读书，象头老牛一样耕种，后来孩子大了去了外地把他接到了镇上养老，老头也没闲着又开了点田种菜买。

每天晚上凌晨老头都会蹬着吱呀叫的三轮到我家门前的巷子摆摊买菜，老人都认他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