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城

特别喜欢沈从文的《边城》,叠起的文字构筑出诗意盎然,山水之间的江南水城,若青衣曼妙,红袖添香的女子一般冷艳恬静,温柔优雅。

  如“深潭为白日所映照,河底小小的白石子,有花纹的玛瑙石子,全看的明明白白,水中游鱼来去,全如浮在空气里。

       两岸多高山,山中多可以造纸的细竹,常年作深翠颜色,逼人眼目,近水人家躲在桃杏花里,春天时只需注意,凡有桃花处必有人家,凡有人家处必有沽酒”。

烟花三月,烟雨迷蒙,红花簇拥,绿树掩映,堤岸杨柳依依,浅草没马蹄,若洒落一地的星星,夹着绿色的花纹,莺燕飞绕,蜂蝶飞舞,二十四桥泛着青波翠影,映照着乳白色的霞辉。

  绿盈盈的湖波卷动丝丝涟漪,飞溅的水汽混着雾气,映照着湛蓝色的天空,几朵棉花糖一般洁柔的云彩团子融化在烟波间,冷幽幽的湖一群白色的沙鸥滑翔而过,卷起三三两两珍珠般的水泡,惹得嬉戏水中的水鸭拍打翅膀,游戏在荷叶之间的游鱼青虾下沉。

青山绿水之间,倒映出一幅幅水墨丹青画卷,水波荡漾,泛舟的青翠竹排,画舫与渔夫洒满青网映照,碎碎的霞光融化在烟雨春光之间,这便是我心间对于江南水乡的无限遐想。

  作为北方人,总是特别青睐诗意浪漫的山水风光,而作为生活在秦川地界的一方小县城,总感觉缺少边城的柔美细腻,典雅矜持,却多了一丝狂野与粗放,多了一抹厚重与沧桑。

  心性里兴许是崇尚温馨浪漫吧!因此总是拿秦川与江南水乡作比较,而故乡的长处与短处一般地突出,盛夏若玫瑰花色一般娇艳、仲秋若香山红叶一般绚烂、酷冬若凝白的腊梅冰雪一般冷艳,唯独故乡的初春,若青橘一般酸涩,泛着丝丝的苦涩,泛着缕缕的馨香。

故乡邂逅初春,便成了春城。

  早春的县城就像刚冬眠睡醒的孩子,瞪大懵懂的眼眸,隆起的鼻子嗅着空气里不同寻常的味道,丝丝腥土的味道混着春的气息弥漫在四周,苏醒不过一念之间。

  北方多干燥,尤其是雾霾锁着的隆冬季节,仿佛倒扣天空的灰色石碗,压抑沉闷,更多的是心间叠着的石锁。

县城的苏醒总是悄无声息的,仿佛一片云彩飘然而过,投射的青色暗影,便映照着春天的脚步。

  乍暖还寒之际,云破天朗,暖阳透过云缝折出彩色的光斑融化了溢溢而流的冰河水,浮着一截的枯木抽出浅绿泛黄的嫩芽儿,浅绿的枯草蒙着一层层淡淡的新绿,半空弥漫着温润的清风,三两只春燕飞来绕人家。

  红砖青瓦,土墙青石的县城渐渐苏醒,泛着青色的柏油石子路边的褐色黄土里挤出一丛丛嫩绿的鲜花,释放出淡淡的甜香,平添了一抹春色。

黄土碎石堆叠的县城焕发出新生,仿佛顷刻之间从静止变得活络起来,一群群乳白色,灰色的鸽子翱翔飞跃,或者略过屋檐,秀着优美的舞步,银色的哨子摩擦着空气,发出嗡嗡的声音,仿佛初春拉响的调子。

  县城中央有一座古色古香的青砖钟楼,楼顶设计成塔状,红砖四面各镶嵌着一挂砖红色的大钟,面向四条主街道,每天清晨六点开始,悠扬厚重的钟声便回荡在县城,飞跃砖瓦屋檐与土墙,穿越云雾与暖阳清风。

  四条街道按照方位分别是东大街、西大街、南大街与北大街,许多街巷与大街构成蛛网似的交通体系,把县城分割成大小不一的区域。

  作为秦川地界最普通的县城,每当春日里的清晨,整条整条的街道纷纷活络起来,摊贩叫买叫卖的声音不绝于耳,商店、旅馆、饭馆、日杂、百货……

县城街道最多的是面食店,作为北方县城,几乎所有的面食店铺门前都立着一口大黑铁锅,里面冒着热腾腾的面汤,或者爆炒着肉素臊子,锅底的黄色火焰混着黝黑的锅底,仿佛混沌旗帜一般绚烂,袅袅的青烟顺着红砖墙壁,或者熏得乌黑的烟囱爬向屋檐,融化在云淡风轻间。

与面食店的忙碌不同,县城里处处弥漫着十里飘香的荤味道,那是街道早餐摊贩精心制作熟食的味道,档次高一点的纷纷是两三间门面房,或者单间的出租屋,大多数摊贩推着三轮车吆喝,扯着嗓子的音符穿透云层,回荡在街巷口。

  豆浆油条、油饼稀饭、花卷菜夹馍、肉夹馍小笼包子、豆腐脑锅盔、胡辣汤鸡蛋醪糟、油茶麻花、米线馄饨、饸饹葱花饼、小米粥甜红薯、土豆丝饼荷叶饼……

  作为县城繁华的早市,道路上永远是汽车、三轮车、摩托车、自行车、货车、人力车的角逐,还有摊贩占道经营,老人孩子大张旗鼓的漫游,贩卖水果蔬菜的,干菜瓜果的,日用百货的,兜售小玩意的,肉禽鲜蛋的,仿佛过年采购年货一般热闹。

  若遇见雨雪刮风的天气,沥青路面湿滑不堪,不论是行人,或者车辆,都得小心翼翼地通过,不像京腔吆喝“借光,泥溅起”,偶尔有行人跌倒摔跤,总要抱怨该死的天气,不过瞬间就被周围的美食小吃吸引。

雨天空气清新湿润,破旧的县城焕然一新,杨柳散发出勃勃生机,淡绿色的青草透过雨幕,垂下好奇的眼眸,而街道边的梧桐树、柳树还没有动作的时候,街角的玉兰花已经露出莹白温润的花苞,弥漫着馨香的味道。

  屋檐下偶尔窜出来三两只春燕,衔着草枝泥巴丛丛离去,偶尔有懒散的麻雀抖落羽毛的雨珠,弹起的枝丫无声地颤抖,仿佛拍手欢迎春姑娘一般。

  街角儿,操着河南腔的小伙子,面色黝黑,垂搭着脑袋,走街串巷,发出含混不清修理伞的腔调,铺满碎土的路面被雨水打湿略微有些泥泞,黑色的裤腿搭配黄绿色的胶鞋,星星点点的泥斑就像碎了一地的星星。

  街巷深处,推着飞鸽牌自行车的老汉眯着眼睛,探出光秃秃的脑袋,嘴唇嚷着,磨剪刀的声音无限飘渺,却又无处不在,总能够钻进人的耳膜。

  路口,车来车往,有些摊贩总喜欢扎堆,捏泥人的老头、做刀刀糖的妇人、铸铝盆铝锅的后生,卖糖葫芦的中年汉子,边抽着旱烟锅子,边品论县城的历史,拉话常,说里短,最新鲜的新闻往往通过他们相互传播。

  最悠闲的莫属于街边修理鞋的银发老头儿,总是老神在在地闭着眼睛,仿佛与周公交游,若有主顾登门,干净利索地缝合修补,凭借精湛的手艺,总能够吸引周边的顾客光顾。

  临近正午时分,县城街道边角儿处处秀色可餐,摊贩与饭店纷纷大开门面,欢迎顾客临门,面食若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臊子面、油泼面、棍棍面、洛面、饸饹、千里香馄饨、扯面、宽面片、麻什、烩面片、酸汤面、炒细面、炒拉条、炒饼……

  其它地方小吃也不甘寂寞,兰州拉面、羊肉泡馍、米线、酸辣粉、裤带面、蘸水面、疙瘩、搅团、鱼鱼、水煎包、大盘鸡、水煮鱼、糖醋排骨……

不过初春之际,吃春卷与春饼却最盛行,每年“二月二,龙抬头”,三月三,上巳节”,便是踏青的好时节,憋闷了整个冬天,生活在秦川大地间的人们纷纷走出屋舍,向青草更青处涌动,欣赏春意盎然,诗意浪漫的春晖。

  挑荠菜、挖人汗菜、摘槐花、摘香椿,不论是做菜疙瘩,或者拿水煮着吃,搭配着薄薄的,软软的,透亮细腻的煎饼,菜团子,感受春最贴切的柔情与细腻。

  正午刚过,人们是舍不得午睡的,春光灿烂,暖阳清风摇曳生姿,于是不论是庭院里红花簇拥,绿树环绕,藤蔓树荫之下,一桌一椅间,一本新书,一杯清茶,欣赏蝴蝶蜜蜂飞舞,观赏莺燕麻雀嬉戏,若有三两孩童绕膝,眯着眼睛,任由清风掀起一丝黑发,鼻腔里嗅着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馨香,其乐无穷。

北方春天的晚霞就像浸染在染缸里,红艳艳的,仿佛画家的色板刚图摹的一般,县城成排的建筑矗立在斜阳下,镀着一层金边,仿佛从云彩里捞出来的一般。

暮色渐起,层层叠叠铅色的云彩漫过山头,若大手一般覆盖过来,彩霞渐渐消失殆尽,万家灯火混着风声映照在县城上空,繁星璀璨夺目,满天星斗就像小孩一般欢愉调皮,一轮凝月刚露出脑袋,漫天的星星便惊散了,凝月高悬,清冷的光辉裹着春的气息铺面而来,倾注在宁静的县城房屋土墙间。

  春的柔情惬意,浪漫温馨邂逅了县城的朴实无华,厚重沧桑,便发生了许多的故事。

  春天是浪漫的季节,总舍不得挥霍,打心间,总想用优美华丽的文字修饰,用苍白的语言苗摹,于是向往海子诗意的生活。

       “从此喂马劈柴,周游世界,关心粮食与蔬菜,只因为,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青春岁月,青青陪伴;书香致远,梦想启航!

公众号:青青FM,3500万大学生的青春陪伴者。

你可能感兴趣的:(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