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奇

瑞奇是个帅气的小男孩,到年底就4岁了,个子比大多数孩子要高一些。体检时,医生说他的体重很标准,可妈妈总认为他瘦到下巴都尖了。爸爸对此不以为然,说这脸型比小姑娘的都好看。

跟其他男孩一样,瑞奇喜欢机械,对火车,汽车,挖掘机这类大件的装置,更是着迷。可让人意外的是,他还很喜欢植物,特别是花,只要看见花开,他都会笑。如果花落了,他居然还会流下眼泪。

瑞奇还有一点和其他小朋友不太一样,他对喜欢物品十分着谜,甚至在看东西时,连爸爸妈妈的呼唤都不回应。这让妈妈有些恼火,但爸爸却觉得他做事专注,还感觉挺高兴。

瑞奇特别爱笑,有时遇到一点点事情,别人还没反应,他却眯着本来就不算大的眼睛,笑得把身子缩成皮球一样,满地打滚。每到这时,妈妈也会被他的乱笑所感染,本来平静的脸上,也控制不住露出笑容。可是,这几天瑞奇却很少笑,像是有什么心事。

夏末的午后,半个月的雨季暂告一段落,在家里快憋出蘑菇的瑞奇终于可以下楼玩了。院子里,很多小朋友都跑了出来,有的在捉迷藏,有的在骑单车,有的在和爸爸拍球,在院子里叽叽喳喳响作一片。

瑞奇每次看到其他小朋友跟他们爸爸玩的时候,就会想去找自己的爸爸,这一次也不例外,可他左看右看,爸爸在哪儿呢?他不甘心,大叫着“爸爸”,没有回应。再转过头,他看见一个高大的影子走来,于是跑过去,大喊“爸爸”。影子没有停下来,带着一阵风,轻轻飘走了,只剩下他站在原地,努力瞪大着眼睛。

突然,瑞奇听见妈妈在身后笑起来:“这不是爸爸,你怎么总是见到个人就喊爸爸呀?”瑞奇没明白,反正对着人喊就是了,总有一个是爸爸。

“瑞奇,过来。”妈妈坐在院子里的大树旁,伸出一只手,朝瑞奇晃动,另一只手里拿着个白色的小盒子。瑞奇停了一会儿。“爸爸来了,快过来。”妈妈又补充道。

听到“爸爸”两个字,瑞奇蹬开小腿,向妈妈跑去。由于跑得太快,瑞奇还没碰到妈妈的手,就噗通一下跌倒了。但他“唉啊”一声,双手撑地,很快爬起来,继续扑向妈妈。

“怎么跑这么快,都摔倒了,想爸爸了吗?”妈妈手上那个小盒子里发出声音。瑞奇看过去,小盒子发出亮光,里面有个人,嘴巴在动。

“爸爸!”瑞奇大叫着,坐到妈妈腿上,小手伸过去想要抓盒子里爸爸的脸,可试了几次后,就放弃了。“你在哪里呀?”瑞奇继续问。

“我在国外呀,过段时间又回来跟你玩,好不好?”爸爸在小盒子里笑着。

“哦,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很快了,过几个月,年底之前就回来了。到时候天气冷了,你又要穿成一个粽子样。”

“粽子,哈哈,妈妈说,像虫子。”瑞奇眯着眼睛,摇头晃脑地笑起来,还伸出右手食指,做着反复弯曲和伸直的动作,就像一条小虫在蠕动。

“这次又去这么久。”妈妈在瑞奇的耳后轻轻说了句,马上又停住了,接着说:“你确定好回来的时间后就告诉我。”瑞奇还不忘补充一句说:“可是,等你回来太久了。”说完,嘟起小嘴,双手叉腰,像个小大人样。

不一会儿,顾不上小盒子里爸爸的喊声,瑞奇从妈妈的腿上跳下,把手伸进裤子口袋,拿出从家里带来的小火车,俯下身子玩起来,耳边还响着妈妈的声音“你怎么又不理人了?爸爸在跟你说话呢。”

瑞奇没有理会,继续玩他的小火车。慢慢地,他完全进入了自己的节奏,周围的一切仿佛渐渐淡去,最后只留下他小小的身躯,独自一人蹲在地上。右手里的蒸汽小火车好像突然变成房子一样高大,喷着棉花糖般的白烟,在“呜呜”的轰鸣声中,载着瑞奇奔向远方。

“瑞奇,我们回家了。”妈妈站起来,对着跑远的瑞奇喊,本就苗条的影子被粉红的夕阳拉成一根竹竿。

瑞奇没有反应,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平日里听起来像小鸟歌唱般妈妈的声音,此时就像一阵阵刺耳的乌鸦叫。瑞奇不想自己的火车之旅被这样难听的声音打断,于是,干脆背对着妈妈,单膝跪地,开着心爱的小火车,离妈妈远去。

妈妈看着瑞奇,轻叹一口气,接着提高音量,又喊了几声,最后只能自己走过去,嘴里还不忘嘟囔一句“每次都这样。”

“瑞奇,你好呀,你妈妈呢?”隔壁的阿姨碰巧回来,看到瑞奇一个人,于是走上去叫他。瑞奇没有抬头,专心开着火车,嘴里发出“轰隆轰隆”的声音。

“瑞奇,阿姨跟你说话呢,怎么不理人?快叫阿姨好。”妈妈说着,加快脚步。瑞奇没有理会,继续开着火车,嘴里依旧发出“轰隆轰隆”的声音。

“跟你说过要主动跟人打招呼的呀。”妈妈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吵。瑞奇停了一会儿,好像要站起来,可马上又低下头,接着开他的小火车,嘴里还是发出“轰隆轰隆”的声音。

“没关系,小孩子在玩嘛。”阿姨乐呵呵地说道。她从包里拿出一袋板栗,递给妈妈,说:“这些是刚从老家寄来的,好吃,你拿点回去吧。哦,我刚才看见那边有几个小孩子在玩,怎么不叫你家瑞奇过去跟他们一起玩呢?”

“刚下楼就去了,瑞奇跟他们玩了一下就跑开了。谢谢你的板栗,下次回老家,我再带点特产回来给你。” 妈妈接过袋子,转身弯下腰,轻轻拍了拍瑞奇的胳膊,说:“瑞奇,我们回家了,跟阿姨拜拜。”瑞奇还是没有回应。妈妈只得跟邻居道别后,抓住他的左手,稍稍用力,把他带起来,一起往楼梯口走去。

回到家里,瑞奇嘟着小嘴,还在为妈妈打断他的火车冒险而不开心,连叫他去洗手都没听见。但当妈妈说“好吃的”三个字时,躲在角落的瑞奇像一只听见老鼠声音的小猫,突然弹起来,蹦蹦跳跳到妈妈跟前,接过递来的蛋糕,马上塞进嘴里,小眼睛又眯成一条线,鼓成气球的嘴发出“咯咯”的声音。在瑞奇的世界里,只要有妈妈,有火车,还有好吃的,就会很开心,之前对爸爸的想念,早已抛到窗户外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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