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边村

    八月十四号,晴有云。

    祖母去背后的玉米地里掰糯包谷了,说是拿来给爷爷做新鲜的稀饭,进玉米地是我所不能做的了,待在家里但凡比干活儿还无聊,故和祖父简单交代了下,带上耳机和手机,向大山进发。

    翻过蔡家晾晾,走一段较平整的路阔啰湾子,开始要爬坡了,记得以前走过这段路时,常会找个平坦的地方放下背篓休息会儿,等汗水干了再走的,再一次路过休憩的小地方时,不复以往的平坦,已是杂草丛生,有几根草已经到了我腰的位置,让我前行的路愈加难了几分。

    我是怀着一种游玩的心态的走的,可以说走的不急不缓。一路上偶遇到几年前种地最近的一块:小湾。丢荒了三年之后,野生的土豆也看不到了踪影,蒿枝倒是成了丛,快要到我额头的地方,使我头上挂满了蜘蛛网的,大概和它脱不了干系。走到小时候放牛的陆家地都,过去一点应该会有樱桃树的,我尝试着想征服它,由于野生刺随处可见,中途折返。盆家丕坡只丢荒两年,初中时种的核桃树长的老高,没有嫁接,也只是个观赏性的存在,不想以后可能会变成灶里的干柴,不也许。幺叔种在公圈屋脊的玉米,因缺少打理,长的参差不齐,估计今年的收成是不会好到哪里去了。幺叔前几月生了一场病,幸好在县城的医院得到了有效治疗,但也因此耽误了地里的桩家。

    陈烧菜家地都的路改了线,从以前的玉米地里走出了一条较为宽敞的路,倒也不失啥生机,在我印象里这块地种土豆是大多数时候的,那么多年的不例外,造就了这块肥沃的土壤。走到这里时,兴许是手机里放的《瞎子》吵了它,匍匐在攀枝树上的知了,没等我靠近,倒也比我反应快,呼啦飞走了,使我不能一回儿时,一根细线栓住知了,被当做风筝的满田野跑,不失为一种遗憾。

    这片土地过去是岩口上,种了在我记忆里七年的玉米,有的田埂靠近森林,我走到一块离坡上最近的地里时,尽管眼生,两年前的匆匆一瞥,还是认出了那颗很早以前看不到苗头的松树,现在的它可神气了,枝桠上零零碎碎的掉了几个干了的松果,大概是以前的松鼠太调皮,硬是从几公里外的地方把松果带来了这里并遗留,当它以后一个养老的地方也不一定。松树的旁边,结了几个杨桃的猕猴桃树,尝摘些许带回,林大草深未果。

    岩口上过去的湾子里,便到了住老房子时祖父挑水的水井,一口常年不干的井,清澈而凉爽,些许甘甜。过往的时候,祖父每天早上起的早,挑一担水回去煮猪食,折回来挑一担倒水缸里,做饭和日常饮水用。和家姐有时过来洗衣服,必会在水井前的桃树上逗留会儿,有果子最佳,无实也是可以玩了许久才回去的。多少年以后,水是家乡水,人是故乡人,一口井养育了的一家,沿海一带有之,老家有之。求学者有之,漂泊者亦有之。

    湾子不远处,快到老房子的地方,便是菜园了,以往的时候,祖母常在这里种些时兴菜,让我们每个季节都会有新鲜的蔬菜,满足一下那时的小胃口,尝从岩口上那边的沟里,寻到野生的抱夫(一种香菜,入汤极美),移植到祖母的菜园子,吃是吃不了多少,缺少了人锄草的话,这时的抱夫已经传满了整个菜园子,兴许是被牛啃了些,有的矮小的可怜,全当存在了吧。菜园旁的小路上方,田埂上有一颗核桃树,丰硕不堪,粒大而饱满,每年秋天按时结果,从未迟到过,只是吃到的年头愈来少之,今年毫不例外的是,我也是吃不上的。老房子旁隐约有烟,原来是有人在。

    老房子荒废九年了,依稀能最清晰的是一口石磨,也不知是原来的位置还是有人动了下,依旧平平的躺着,倒若是现在也是可以用的,在牛圈的外面,有樱桃树,核桃树,杏子树和漆树,已成亭亭植也。到时,在菜园里看到的原来是黄大伯,带着几个小孩在山里放牛,闲下来在核桃树下弄东西吃,二爷家的小元霸(我的救命恩人),小顺,小勇哥家的小晓,小绪绪,四个小鬼头不知从哪里捡到的锅,从水井里打了水,在核桃树下煮土豆吃,虽不是一种生活,看在我也吃了一个烧土豆的情况里,也得陪他们唠会儿的。

    “伯,一告人上来放牛昂,”

    “不是得,好几个家嘞哦”

    “哦哦,来咂杆烟嘛,他们走哪滴去了呢,我前面哈在啊边听到拉们嘞声音,我以为是哪告”

    “啊几告昂,在啊边山林都恩,说是去找牛去了说,不晓得拉们嘞”

    期间聊之甚广,大概吹了会儿,知道大伯病情不乐观,视物模糊,治疗花了许多的钱,欠了十多万的账,对于这个小村来说,是够家里人省吃俭用好几年才能还的起的。在我还在初中的时候,和他一起去做过水泥工,工钱不高,六十块一天,我能找到一些零花的钱,大伯也能补贴家用,算是叔侄俩不可多得的难得时光。读高中后,少回家,只得祖母的只言片语中得知大伯眼睛患了病,花了许多钱也没得个好转多少,后来他也不做水泥工了,只是每天吆喝着几个畜牲,山里山外,刮风下雨,只着一身雨衣,一口袋土豆。这样的日头大概已经持续一年多了。

    大概有趣的地方在于,四个鬼头找到的锅,老房子前的零时火灶,火灶里不停冒的烟,火灶里的烧土豆,锅里的煮土豆,从菜园里采的抱夫放锅里飘的香,一餐没有盐的盛宴,大伯请我吃的土豆,鬼头们的调皮捣蛋。尽管手因为剥土豆弄黑了不成样子,也没有辣椒面下咽得去,而我把它当我这段时间吃的最香的土豆。当然救命恩人是不会从我口里出来的,简单询问了元霸学习和生活上的问题,便要暂时离开,去它处继续寻找丢失的记忆。

    从老房子过来的另一个湾子,便是大伯家以前居住的地方了,一样的断壁残垣,剩下一堵泥巴墙,却也是只留下一米高左右的样子,残壁背后有苹果树和香椿树,苹果倒是没见到踪影,香椿树也已经过了最佳食用的季节,花瓶而已。印象里,每年的清明节,要我能来的那一年,全家族的人到这里都会停下来,摘点儿香椿回家炒腊肉,净挑嫩的部分,找粽叶扎一大把。时不时遇到苹果能吃的时候,摘来解渴,甚是合适不过了。

    与边村的一天,天公不作美时,祖母电话来了,告知我概有雨,早归家。没看完的风景从不会都轻易放弃。故循着记得的路,爬了一遍以往冬天砍柴取暖的山林,现在叫它原始森林也不为过的,这片山在现代文明的冲击下,年轻人和中年人俱外出后,算是修养了几年生息,尝于祖母口知,山里有野猪和兔子,野山鸡为多,也是我亲眼得见的,憾为一见只是一面,余下都是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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