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血》情我见之 诉衷情

作者：虹梦云裳

写给三联版的碧血剑

作者感言：爱，是要说出来的。出于这一感想，所以写了这篇文。 

不知道金老后来写《射雕》有没有想到过《碧血》，在我看来，靖蓉在某些方面，是袁承志和夏青青的翻版和延伸。 

不信比较一下，就会发现很多相似之处。一，两对的相遇——袁郭彼时都是初入江湖的毛头小子，青蓉都女扮男装出场；二，两对的性情——袁郭心地淳厚朴实，而青蓉则都是慧黠聪明、一颗心上长了十七八个窍的鬼机灵儿；三，两对的定位——袁郭都是武功虽好却不知风雅为何物的“莽汉”，而青蓉都是饱读诗书通晓音律的俏佳人；四，两对的家世——袁郭两人从小就背负着父仇长大，青蓉两人都有一个邪派高手的父亲；五，两对的相处——日常小事上袁郭听青蓉的，大事临头青蓉都追随着袁郭的脚步等等。 

啊走题了，我想说的是，也许最大的不同，就是袁郭对爱情的方式。更确切地说是袁郭对青蓉的表达方式。 

郭靖对黄蓉的情意是明明白白写出来的，说出来的。湖上见面，郭靖就明白地说了，“蓉儿，我跟你在一起，真是欢喜”；第二天，在他的师傅长辈面前，他直白拒婚，承认蓉儿是他的意中人，说他不能没有她；后来在和黄蓉的相处中，郭靖不只一次地说过，“蓉儿，穆姑娘并不是又丑又恶，不过我只娶你”，“就算把我身子烧成了飞灰，我心中仍是只有你”，“就是普天下的人要一齐跟你为难，我也始终护着你”……读到这里，不禁掩卷感叹——毕竟是广袤草原上长大的孩子啊，心里只有简单朴素的道德观，没有世俗礼法的藩篱。想到什么，便说什么。如此率真，如此挚情。没文采，不华丽，轻轻、悠悠、茫茫地回荡在人心里，少年的稚拙的纯洁如初雪的恋慕的情话呵。 

这些情话，在历史遗留下来的书卷中，有着别样的名目，比如《关睢》、《蒹葭》、《出其东门》、《上邪》或者《敦煌曲子词》。 

而袁承志对青青的心意呢？同是江湖儿女，同样淳厚质朴的天性，但《碧血》一书中只是如此写道，“若是青弟丧命，就算你是师哥，我也杀了你”，“青弟虽爱使小性儿，但对我一片真情”，“青弟对你如此情意，怎可别有邪念”，“我待她一片真心诚意，她总是小心眼儿，处处疑我。男子汉大丈夫做事光明磊落，但求心之所安。我们每日在刀山枪林中出死入生，又怎能顾得到种种嫌疑？青弟，青弟，你实在太不知我的心了”——纵观全书，抛开袁承志的心里描写，他只对青青如此说道：“青弟，你真是我的知己。”“青弟，我对你的心，难道你还不明白吗？”“我以后永远不会离开你的，你放心好啦！” ——他从未像郭靖对黄蓉那样，对青青有过一句明白直接的剖白和誓约。 

——当然，那有难同当有福同享的誓言不算，那是兄弟间的。 

在爱中往往是女子更勇敢。 

表露心意——“我心里……心里很是喜欢你呀。你要是死了，我跟你一起死！” 

承认其心中的分量——“承志哥哥，dazi皇帝刺得到果然好，刺不到也就罢了，你自己可千万要保重。你知道，在我心中，一百个dazi皇帝也及不上你一根头发，我若是从此再也见不到你……” 

一路追随——“我可再也不让你独个儿去冒险了。” 

可是，问题在于—— 

“我说了喜欢他，他却又怎地不跟我说？”

在爱中不自信的往往也还是女子。 

——你们俩是大漠上的一对白雕，我只是江南柳枝底下的一只燕儿罢啦！黄蓉在伤心欲绝之下说。 

——说你爱我。有了这句话，我就一辈子靠它活着，死也心甘啊！赫思嘉对艾希礼哽咽着恳求。 

——我要你说，你今后心中就只有我一个儿，若是有了别个女子，就得给我杀死。小龙女对杨过说。 

义乌道上，秦淮河中，他的羞赧、他看向她的眼神，她知道在他眼中，她不再只是和他结义的青弟； 

雨花台畔，大功坊底，他拚死相救，他引她为知己，她知道在他心中，她不再是那个心狠手辣的小强盗。 

山东道，锦阳关，盛京，她和他心意相通，联手作弄强盗，并肩格杀外敌，比翼江湖，随影沙场。 

她陪伴着他，见证着一个少年的成长。见证着他由一个寂寂无名的毛头小子长成名动江湖的大侠。 

她看着他技惊四座，看着他慑服群雄，看着他会盟七省豪杰，看着他领兵杀敌，大败清军，看着他承父之志，在师长的期许下，在复仇和拯救苍生的道上越行越远。 

一路悲欢，一路笑泪，一路的芳心可可、情思纷纷。 

——也许你认为，心意和行动，重过那些一出口就会飘散在风中的誓言和许诺；也许你以为，朝夕的相伴长年的追随无限的包容，本身就是一种态度。 

——可是，请原谅我的猜疑吧。若你对我有情，请给我一句话，这样我被不安和自卑所苦所煎熬的心就能平定下来。 

“既有金枝玉叶，何必要我寻常百姓？” 

是谁为负重的骆驼压上了最后那根稻草？ 

最后的最后，中毒垂危的青青，终是得了来情郎的那句话，那句矢志靡他，决不移爱旁人的誓言。 

和誓言一起给她的，是他的滴滴热泪。因着爱怜疼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