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想不到写辞职报告这一天会来得这么早!啊!既然是时候说再见了,既然要写,那我就不想单单只想为写这个报告而写这个报告,这种报告是空洞的,一个死程序,也是严肃得让人别扭的,通常夹杂着一些近人情和不近人情的某种说不出来的东西,我也是比较排斥形式主义的东西的,我想,我在报告的基础上夹杂一点别的东西吧,一些我想说的东西,希望您能容忍我这一点点的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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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十月份的一天来到了华文学院,与同事们结缘,成为了日同劳夜同息的同事,我为此感到兴奋,同时夹附着一丝忧虑,总怕相处不好,但结果比我想象好得多,并在以后的点点滴滴生活中友谊渐长日深。
这几个月以来,我学习和经历了不少东西,但我觉得自己还是不成熟,也许我就是那一种难以成熟的人,永远都滞带着小孩的气息!
在这片地形如甲骨文的一片龟壳的灵毓之地,博大精深,我求知,领悟、体验惜于浅偿辄止!
刘班对我不错,虽然我有时对他产生埋怨情绪,甚至当面对他生气,我一做错事,他就用咸鱼一样的眼神盯着我并一通教训我,但我还是感谢他对我的包容,毕竟是我错了,我总免不了犯错误,在校卫队我就常常忘记打扫卫生,多亏舍友的时常提醒,我常常处于一种冥思、游神的状态,所以常常就忘记了此事。时间让我见证了刘班是一位极其负责的班长,针事执着到底,他所承受的比我们每一个门的岗位都要多,扪心自问这样说并不为过,我希望他能健康快乐。
老雷,他可以说是我的师傅了,我从他那里学习了不少东西,谢谢他工作给我的指导和生活对我的关心,我喜欢听他讲他的过去的一些故事,但他又是一个脾气冲动的人,常常板着脸瞪着田鸡眼一边拼命的抽烟一边疯狂的愤世嫉俗,像火药很容易点燃,碰上时,我敬而远之或屈柔听他一通牢骚,现在实行岗位轮岗他变得好多了,平易近人多了,轮岗居然有治疗人的脾气怪病的奇效,实在是罕闻。谢谢他的陪伴,祝他顺利、好运。
和其他同事我们也很相处得来,虽然各自都有一点让人讨厌的小毛小病,但谁又没有一点毛病呢,我也有让人讨厌的小毛病,但又恰恰是这种小毛病大家才更可爱更有个性。我常常偷袭天波,也被他没心没肺的“欺负”,他往往用两只牙钳一样的手死死的钳住我,让我寸步难逃,然后他就把头弯下来丧心病狂的威胁我、拷问我……他长着二师兄的身材体重,我打不过他,所以只能逃跑,所以只能偷袭,没事就和张菁聊电影动漫谈股票,轮岗后和老李大谈文学,看见他不再是当年那个炯炯的文青如今有点麻木堕落的样子我感到有点唏嘘,他好像得了一种疯狂抢红包的怪病,一打开QQ就走火入魔,就不能停,就外面打雷地震死人塌楼了也要拼尽最后一口气抢完最后一个红包最后的一分钱而两耳不闻,有点病入膏肓的样子,他还有多个让人毛骨悚然的小习惯,此不便多谈,尽管如此,我对他还是很尊敬的,老钟的幽默一爆发起来让我笑而不止,老江我难忘他的那个一跳起来就360度的转身,真的很性感……我们打破了年龄和地域的界限,来自五湖四海,共聚一堂,有说有笑的,很幸运,这给我留下了一笔回忆的小财富。
的确,在这段将要结束的岁月将成为一笔回忆的“财富”。
我在这里见识了很多,尤其是西门这个岗位,非常锻炼人,可以说这个门口就是一面镜子,我常在这面镜子里面自我怀疑、深思、无奈,甚至发呆,剖开来说,这就是一个川流不息,人情冷暖的门口,观察留意,就会发现这是一个人情世故的门口,一个千人千面的门口,鱼龙混杂,它像一个竖躺着怪物大张嘴巴,但不狰狞,和打哈欠一样优雅,一下起雨来,雨水就会沿着黑色的皮肤往下流而楚楚动人,像一个一边洗澡一边哇哇哭的非洲姑娘;而唯一可怕的是那些送外卖的蛮横冲进来,我就好像受到了恐怖袭击了似的。
西门,它沉淀在我的生命体的喜怒哀乐,将成为别具特色“财富”。
而东门,也是人流不息,门边有一个小湖,白天湖面很平俗,风景也很平庸,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但近来,我到东门值夜,深夜发现了另一番风景——这个白天的倒影,中央一片小小的浮荷,水面受机器的影响隐隐约约的波动,月光高挂,如璧坠入浅渊,又搁浅在小小的荷叶上,静静的洁白随风溶解又育化为如初的纯洁,最动人的莫过于湖侧岸上一盏高立的灯,金黄又强烈的光茫打落在荷叶附近的一片荡漾的水域上,那片水面马上金光闪闪的跳跃了起来,仿佛像成千上万只鳞光流萤的精灵在聚宴跳舞,浮游沉潜,美奂绝伦,脚步近至,有一只水鸟展翅高飞,落在另一岸幽暗的一枝树上,摇曳的枝头下是沉在墨绿下面的鱼,一律重复张合着嘴巴痴人说梦,一律瞪着至死方休的双眼,一律大胆的梦游,游入像梦一样的星空宇宙,我站在一块被提了红字的石碑旁,看着若即若离的水面飘起烟霏,听着凝静的空气的虚传,这是我在这里看过最美丽动人的夜,难道这就是事物的两面性?一到白天小湖的面目原形毕露,粗糙狭隘,面目苍白。我沉思:同是一个湖,一个湖不能同时存在一天?这真矛盾,但那一件事不是矛盾的呢?只是有时候连我们自己都没发现罢了,但有时候夜里的湖面一片死寂,死水一潭,反而白天变得生机勃勃好看多了,这又怎么说呢?
我喜这里的一草一木,清新的白兰树、婀娜多姿的柳树和根须霸道的榕树,它们苍老,崇高,参天直上,两只手也拥抱不住,只能仰望不能俯视,它们送走一代又一代学子又迎来新的学子,见证了十年树木,百年树人的伟大之计,送走一轮岁月又诞生在新的岁月,在无尽的日子里依旧忠诚,寒暑四季,与校厮守。
夜里巡逻我喜欢到处去乱逛看花,捕捉花的香气,寻找美的芳踪,这就有点像花花公子不务正业了,开开小猜似的,但更像是一个小偷小摸在瞎转,把那些不会捉老鼠的蠢猫吓得乱蹿,并用愚蠢又会发光的目光警惕着我的一举一动,学校里的老鼠多得倒不是灾害,反衬得养猫为患,这种现象放到人的身上一样值得思考。
我最喜欢是一种不知名的植物,长在扬孙西楼下像凤梨菠萝树的那一种植物,就是那一种,在东门的湖边也长着一棵,高大带刺,叶长似剑,朝天伸张,就这个姿势壮美如画,在黄昏下就更加雄美了。
累了我就找一个地方休息,我想找一块石头坐,石让人更容易陷入沉思,不然坐在椅子上似死鱼坐尸一样,和如今的南门坐吃等死差不多,很颓废的样子,但我找不到理想的石头,于是天天坐在凳子上打磕睡,往往在这种睡意绵绵虚无缥缈的时候我觉得我和一个废人没什么区别了!为了应对“废人”这种可怕的局面我只好搞了一点东西做来折磨自己。
尽管南门是一个轻松得有点堕落的门,与停车场也差不多了,但我喜欢南门的风格布局,室内设计得很雅致,尤其是那一扇拱起的玻璃窗,在凌晨和深夜路过的车的灯光打在隔着两盘花的窗面扫过,那一幅光影斑斓,幽深交叠的画面美轮美奂的缓慢呈现,又消失幻灭在醉人心神的那一瞬间。
有一件事很古怪,我也搞不懂,我一见到大董就莫名其妙的很兴奋、很激动,总想抡手向他的背部打一巴掌,因为他逢人必叫老板,这一点很让人讨厌。
对了,在这里我认识了很多位同学,他们异域面孔,精神焕发,充满着青春的朝气,目光隐隐闪露着未来的光辉,我是幸运的,我的英语发音不是很标准,所以常常发生闹剧,这种阴差阳错真让人兴奋、让人回味啊,最大的幸运是,我认识了一位俄罗斯的学生,她叫扎琳娜,我们兴趣相投,很聊得来,她喜欢吃鱼,我休息天就请她到兰州拉面那里吃鱼,并聊很多有趣的东西,我们难以表达时就做出夸张的动作姿势对方马上就能懂,可惜疫情期间我请不了她吃鱼了,我们改为微信上狂轰乱炸的聊天,本想今天一起散步的,但她要学中文我又吝啬时间要写小说,所以我们就聊聊甲壳虫乐队就各忙各的了。
可惜的是,我未能和队友们战斗到底,坚守到底!我的辞退也许是一种胆怯,也许是心血来潮,也许是某种召唤,我是要离开了,也许并不是时候,但无论如何我相信队友们能获得最终的胜利,能把病毒磨豆浆一样把它磨死,把它歼灭。
我觉得很遗憾的是,我和王队您未能深交,未能更好的相互了解,甚至未能坐下来喝一杯茶,聊一聊追忆往事,发表一下似水流年的人生感慨,侃侃工作上什么的。还有就是邱队,呃,也许领导都是这样,很严肃,一严肃起来眉目一横,脸面变得非常老迈,皮肤爬满逼人的冷酷,显得不近人情,拒人千里之外,连发一言也是简少模糊的,要你在水深火热之中推敲一百遍其中的暗喻,可是有一次我居然看见了他的另一面,他在巡逻车上拿什么东西,欣欣然的露出一个小孩的笑脸同时做出了一些幼稚的动作使我非常动容,我们见面甚少,他一出现我就对他充满好奇,有种想把他拦住问他一百个问题的冲动,可是即便我们见面也是匆匆的一个招呼或是古板的打个手势就完成一次见面。好不容易在宿舍碰面聊上两句我突然就神经发烧出现语言短路就此中断了渺茫的交友机会,也许是我太胆小了,也许是太紧张不够主动,这也难怪同事们都叫我做小家伙,门口中年男人见我铁口肯定我未满十八岁,老头见我管我叫小朋友,女人见我教她的孩子称我哥哥,就连去饭堂打饭的那些大叔见我居然向我递来一碗一次性碗的糖果,那种眼睛分明就是给小朋友东西那种!我难道就这么不成熟?这些称呼让我甚至受到了惊吓并同时又产生一种晦涩的狂喜。
我目的很单纯,动机也很简单,我渴望和年长、身历丰富的人交朋友,我想倾听他们的故事,想听听他们对事情和时代的看法杂感,想让他们也听听我微弱的心声,我们甚至可以坐下来沉默的喝完一盏茶,不发一言,心领神会,我是多么的想结识王队和邱队您们的啊,您们的故事让我无比好奇,您们一定有不少不凡的故事,或故乡的,或成长的,或在腥风血雨的社会的,其中一定有奇迹、有苦难坎坷、有满满的自豪!也许人生总有这样那样的遗憾,所以这件事情并未发生!
我的理想就是想成为一个写故事的人,到这里来我的确在这方面有所收获,有所进步,这里给了我一定的创造灵感和安定的环境,我有一个中篇小说快打完了,约三万字,我打算投稿去那种大型纯文学的杂志一试,虽然机会渺茫,但毕竟还存在希望,在这个小说之前我还手稿完成了另一个中篇小说,我暂且定名为《成长迷踪》,这个小说我用了很大的勇气才写出来,很有挑战性,是一次大胆的尝试,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整理出来,因为现在我又酝酿了另一个小说,我就像一只多只脚行走的虫子,“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前路漫漫,谁又能说得准呢……
一切在无常无境、变幻莫测,我在宿舍门前的那棵我喜爱的巨榕下又呆头呆脑的胡思乱想了,它的叶盖过了屋顶,根蔃深入了大地的深层,我很久才留意到地上的落叶,它们是什么时候飘落的?蚂蚁又是什么时候离开了脚下的水沟的?这一切是什么时候发生的?还是原本就是这样?我想起了我来的第一天,刘班很惊讶的说他一点也不知情我来,我是否也是轻轻的来,轻轻的去?在树荫下有一声朦胧的迷惘在我耳边回响……
——如今,我提出了辞职,接下来我也未知做什么工作,也许找一个地方整理我的小说残稿吧。我在网上找了些大学的图书馆并投了简历,我对图书馆这份平淡的工作觊觎已久,且充满热情,我与华文学院的图书馆有缘无分,我没有证,连进去看书也不能,我只能自己买来看,希望疫情快点过去,希望快点收到面试的通知!如果非要有一个辞职的理由,那么这个就是我的辞职原因了。因此,我向暨南大学华文学院保卫科提出辞职申请,并希望在下一个月的中旬离职。希望科室能早日找到人手接替我的工作,希望科室对我的申请予以考虑并批准。
我再次感谢领导同事们的风雨同路的陪伴,祝您们身体健康、工作顺利!
此致
敬礼
于2020.2.29暨南大学华文学院扬孙西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