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潇潇雨(3)

“潇雨,我要走了哦,我爸爸他们来接我喽,下个学期见喽!”桂盈走过来抱着潇雨说到“拜拜,那你先走吧!我还有东西要收拾一下。”看着桂盈提着一个大行李箱走出去,潇雨继续整理着东西,衣服叠好,床单这些期末考试那几天有时间的时候刚好洗出来了,带上两双鞋子,两套衣服应该够了,潇雨在心中想着。

  不像大多数女生,什么护手霜、洁面乳、洗面奶、护发素等等这些东西,潇雨也不屑于用这些东西,简单的清水洗下脸,白皙有光泽的皮肤便让人羡慕的不得了。

  把成绩单塞在手提袋里,不想拿太多的东西,穿的这些姐姐那里有,相比于其他人搬家一样的工程,潇雨就显得很轻松。昨天下午考完,今早老班交代一下安全的内容,拿到成绩单。10点左右就放假了,她抬起手表:12点多了,潇雨走出了校门,边上都是些接学生的家长们和塞得满满的私家车堵在门口,几个保安在那里疏通着秩序。

别人都忙着回家,而潇雨却坐上去往火车站的公交车,因为,她要去真正属于她自己的家。买了最早的开往省上的火车,13:45还有一个多小时,潇雨坐在候车室里,喝着校外那家的紫米粥,提前15分钟检票,潇雨跟随着人群挪动着身体,逐渐淹没在人海中,火车缓缓地启动,向着自己的家乡缓缓地驶离。

  坐在火车上,往上去的人还好没有平时多,往下返乡的到是一大堆一大堆的。看着窗子外面潇雨回忆着小时候:妈妈在她出生后不久就自杀了,在房子的房梁上上吊自杀的,老爹是一个酒鬼,赌鬼。天天去麻将馆赌,输了就喝酒,喝完酒就回家发酒疯,听姐姐说过,发酒疯的时候就把妈妈和她往死里打,妈妈受不了后给姐姐最后一次盖上被子的晚上就上吊了。老爹后来还是照样的赌,每天晚上回来拿她们撒气,姐姐每次都护着她,晚上她帮姐姐涂上药水,摸着姐姐脊背上的疤,她的心就像针扎一样,姐姐初中没读完,老爹就要张罗她嫁人,其实就是把她卖出去。姐姐只好给他说,她出去打工,帮他赔债,老爹才罢休。姐姐在浙江那边的电子厂里面打工,开始的时候偷偷把钱寄给旁边的王姨家,让她拿给潇雨,那后来王姨儿子看上潇雨,想让刚上初一的潇雨以后嫁给她儿子,就给老爹说,老爹那天晚上把潇雨绑在楼梯上,抽出皮带来抽着潇雨,而且打电话给姐姐,让她老老实实的寄钱,姐姐没有在家的日子,潇雨要伺候老爹,他一生气就打她。偶尔能有个打电话的机会,也只是随便跟姐姐讲讲,中考那年,她发挥的还行,省上的高中随便她挑,也就是这个时候,王姨跟老爹商量着把潇雨嫁嫁过来,也就是把潇雨卖过去。潇雨偷来电话哭着打给姐姐,姐姐才赶紧从浙江那边赶回来,老爹披头盖脸地打着姐姐,姐姐那天瞪着他说到:“打够了吧!人渣,你死了都不会有人给你收尸的!”姐姐拉着她,当时潇雨手里拿着刀,如果姐姐没有阻止她,或许,她当时就捅进老爹的胸口了。拿着三年来攒下来的钱姐姐带着她去了省城,租了个房子,在花市找了份插花的工作。那时候也要开学了,姐姐才送她来报道的。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潇雨看着窗外远去的山脊,每次放月假的时候,打个电话给姐姐是她最快乐的事,她每天都盼着能够见到姐姐。

其实她当时并不想去读高中的,那时候她都想把那张录取通知书给撕了,她想挣钱,想和姐姐一起生活,但每当姐姐嘱咐她好好读书的时候,她就再也没有勇气来反抗。

  说实话她自己也知道,她讨厌这种所谓的学习模式,那时候流行的衡水模式风靡全国上下,统一的作息时间,大量的题海训练在每个学校都搞得轰轰烈烈,虽然她们学校一直都是比较管理得松的,但是学校也经不住校外的舆论压力,有一些家长就认为,24小时的学习,全方位无死角的管理才能让他们的孩子考上好大学,于是从他们这届开始死抓管理。

  潇雨的脑海里快速地回顾着这个学期和这个新的环境。每天被安排的课是满满的,如果有休闲的时间,无非也就是吃饭,上厕所,睡觉的时候了吧!每天早上起来的时候都能够听到高三的已经早早起来有背单词的,读语文的。

  潇雨有时候故意在铃声响的时候才进教室,当然开始老班也没有说什么。顶多就是上课的时候她会去听老师讲什么,多数的时间反而去选择性发呆,受不了这样所谓学习的意义。因为当时没有分科,理加文加三大主科,可以说自习时间大家都在赶作业,各个老师的要求又严格。但好在大多数练习都有答案,潇雨不想做什么作业,也懒的去管,天生的抵制。等到老师要检查了,赶紧抄上答案,或者借桂盈的抵交上去。困了的时候也是爬着就睡,等老师来的时候,让桂盈喊醒她。她似乎也就成了后排座位中跟老师眼中那群男生混得差不多的人了,用老师的话来说就是:看看你们后面那小撮!当然有时候还是被老班喊去办公室批斗,多数男生都是几天乖乖兔,过几天又是那个死样。下了课一小撮围在后面,要么说这个漂亮,要么那个昨天又艳遇了,要么就在搞黄色。当然潇雨不会参与这么无聊的话题,有时候自己一个人站在外面的阳台上吹着风,等着上课铃响才进去。到是桂盈和他们的关系打得比较好,经常听到他们哈哈的大笑声。

全班也好像就是她们两个是个奇葩,选座位是按成绩来的,大多数成绩靠前的男生反而都往后面选,潇雨排名也不错,那时候搭档可以自己选,潇雨选好后,理所当然是桂盈了,因为大多数男生都被她拒绝过,对男人这种物种她有种天生的反感,但仅仅是感性方面的,平时也还是与他们相处得不错。

  每天被灌输着各门各科的所谓的知识,反正听不懂就对了,理科文科的知识压得死死的,但对于潇雨来说,也无所谓。反正不想听,不想做,大不了坐着装样子。很多选择题都是凭自己直觉来选的,但正确率却出奇的高,大题也有着自己独特的理解思维,因此基本到后面月考结束,那一小撮男生都会围着她跟她对答案,不过在她看来,那不过是一张承载着分数的虚无纸张罢了,包括自己包包里的那张成绩单一样,但她不想看到姐姐对自己失望的样子,每每只能强迫自己。

  这时候广播里慢慢传来:“尊敬的旅客,本次列车即将达终点站-城南站,请带好您的随身物品准备下车,感谢您乘坐本次列车,祝您生活愉快!”,随着广播的声音,火车慢慢地在站台停了下来。

  拿着行李,潇雨再次随着人群向出站口走去,茫茫的人海中她的眼睛不停地向外搜寻着,期待着那双熟悉的面孔。

  潇雨的目光不时的在人群中快速移动着,今天在宿舍里的时候,她就电话给过姐姐了,今天老板儿子满月,请满月酒。说是下午给她们放假,其实是早上就催着她们把下午的花分拣、包装好。姐姐给她说会来火车站接她的。潇雨冲围栏外面的姐姐挥着手,赶紧跑过去,一下拥在姐姐的怀里,激动的快哭出眼泪来。

  姐姐拉着她去城南地铁站坐地铁去姐姐住处那里,花格衬衫配上牛仔裤,很是凸显出姐姐高挑的身材。在地铁站入口,两个人拿着烤洋芋吃的地津津有味。

  “到了,新北花市。”,从B口出来绕上人民东路,坐上36路公交车直达面向国际的花卉中心:新北花市。俯视看去:整个新北区市外围被上万亩的大棚花场包围着,市中央则是经济,政治,国际交流的场所。国际花卉展览中心也就成为了这个市区最显眼的地标建筑之一。其次是政府办公大楼,最不显眼但确是整个市经济闹市的源泉:花卉商贸区。全市一半以上的花卉都要流通经过这里,因此,也就衍生出了这里最多的劳动力:插花女。她们对不同品种的花卉进行分拣、包装。有的被送上会展中心,有的远销全国,有的被分门别类送往世界各地,承担起本市的风土输出,有的则是变成浪漫的表白情书。

从左往右,依次是:1鲜切花和切叶区、2盆花区、3盆栽观叶区、4特色区:多肉区——包含着虹之玉、静夜、月夜黑、蝶恋、美人尖等众多品种。从正大门进到里面,扑面而来的是混合着各种植物、花卉的空气。夹杂着聚集性人群身体散发的气味,使得潇雨作呕。每个区一层都是分拣及运输中心,二层则作为批发、销售合作商业讨论的地方,地下一层则作为插花女们的宿舍,最吸引大量劳动力来这里的一个很大因素就是:供吃供住,房租水电全免。但她们也成为了全市最廉价的劳动力,甚至低于环卫工人的工资。因此,大多数人白天在花市,晚上兼职着其它的工作,有晚上夜宵店打小工的,有帮花农栽花的,搬运的……

   从特色区狭窄漆黑的后门下去,中间延伸到尽头几十米的过道,中间可以时不时看到装垃圾的塑料袋。两旁则是宿舍。走道上的灯发出昏黄的亮光,想要烤干这最后一丝的湿汽。潇雨跟着姐姐,“1、2、3、……”门上是贴着标上数字的铁牌,“36,哈。我们到了”姐姐对潇雨说到。打开灯,白炽灯散发着冷调的味道,怕潇雨不习惯,姐姐今天刚把原来那个发黄光的钨丝电灯泡换掉。里面是一个狭小的空间,一张床,桌子上是一台电磁炉和一个电饭煲。从门上方拉过一条线,用来挂衣服。没有洗澡上厕所的地方。洗澡要去对面路上左转进去巷子里的大澡堂,10块钱洗一次。卫生间就是外面的公厕,晚12点关门,早6点才开门。所以有时候就有人早上起来踩到几坨屎粘在鞋底,经常能听到走道上搓鞋底的声音,住久一点的觉得很正常了,边走边搓在地板上。一些新来的往往受不了会回去换一双鞋子,不过后面慢慢地也就习惯了,走道上经常看得到,纸屑、水果皮、餐盒、卫生巾这些东西。

虽然说是供吃供住,但是饭只供两顿,几个装着饭菜的大桶准时在中午12点,晚上5点拉到各区,也没有人管,谁抢得多谁这顿就多吃点,百十个人去抢。收桶的时候要么是烂的,要么就是少了几个。这个时候送饭菜来的人边收拾着东西,边在口里骂着:“操,狗东西的些!”

   狭小的空间里,空气无法对流,湿热夹杂着腐烂的味道,或许又是哪里死了只老鼠,让人极度难受。但确让潇雨感觉到无比的温暖,在她心里面与姐姐在一起是这世上无比快乐的事情了吧!姐姐打开电饭煲,里面慢慢传来丝甜的味道,潇雨凑过鼻子嗅着,“你在学校不是给我说你们学校外面那家做的粥好吃嘛!我只能现学现卖了喽!哈哈哈哈……”姐姐盛起一碗粥递给潇雨,“哇,好香呀!”,熬的刚刚好的粥,黏度达到了最佳的状态,温度是刚好的烫嘴。谷物经过唇齿后,留下其特有的味道,冰糖调和了玫瑰的苦涩味,化解成甘凉味进入味蕾,打开了味蕾的最后一丝抵抗。

  “哈哈,小雨你干啥?”“我也要洗,哈哈”说着潇雨把脚伸进盆里,压着姐姐的脚,“哈哈,你啊。”“嘿嘿”潇雨对姐姐嘻笑着,白炽灯下,两双脚被照得白皙透亮,潇雨用脚底搓着姐姐的脚背,弄得水都撒在地上,姐妹两个大笑起来。夜晚显得是那么安静而又苍白无力,潇雨搂着姐姐,头靠在姐姐的胸上,温暖而又柔绵。听着那颗咚咚咚跳动着的小心脏,那里在多少个日夜多少个白昼操碎了多少心。

你可能感兴趣的:(五:潇潇雨(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