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菜

菜农刘老汉慢性子,做起事来不紧不慢,稳。刘大娘心眼儿多,急性子,事情办得不漂亮,嘴上从不服软。

在府前街菜市场东门入口处,坐北面南,刘老汉和老伴刘大娘守着一处菜摊,因为地处迎市口,老两口每天摆摊来得早收得迟,刘大娘就怕地儿被人抢占了,每天天不亮就催促老伴:“赶早不赶晚,老头子,走喽。”

那一日,刘大爷伤风感冒了,头晕沉沉的,一路上菜挑子比以往格外沉,步子迈得没以往快,等到达时,地儿早就被人占了,只得在路边将就一下,为这,刘大娘数落了不下十天,刘大爷的耳朵都快起茧子了。急了,刘老汉鼓了圆眼回道:“你个死老婆子,有完没完!”

刘老汉国字脸,圆眼,蒜头鼻,也许是经常站在风口上卖菜,鼻尖永远是红红的,乍一看像圣诞老人一般。买菜的,但凡带着小孩子的,那孩子保准喜欢盯着刘老汉鼻尖儿瞧。可别说,刘老汉憨厚朴实,和老伴恰恰相反。刘大娘像个不漏汤的勺子,一分钱都甭想从她手里滑脱了。

那一日菜摊前来了一位买菜的男子,见老两口卖的地梨子(荸荠)新鲜,开始问价:“地梨子咋卖的?”“削好的还是没削的?”刘大娘嘴快,先于刘大爷回答了。

男子见那削好的地梨子,白生生水灵灵的,没一个烂的,就问:“削好的多少钱一斤?”

刘大娘继续介绍:“削好的八元一斤,没削的五块钱一斤,不甜不要钱。”

男子听这价钱有悬殊,就犹豫了一下,可以看得出他本想买削好的,但是嫌贵,这年头,挣钱难,谁也不想花冤枉钱。男子眼光移向那堆没削皮的地梨子:“给我称一斤,没削的。”男子蹲下来,正准备挑挑拣拣,刘大娘说时迟那时快,双手捧了两捧带皮的地梨子,搁在了称盘上。男子只来得及捡了一个红皮的地梨子,撂到了秤盘上。算清了账,付过现金,男子正欲离开,看见芹菜码的整整齐齐,叶子青绿,都说芹菜降血压,这段时间新冠肆虐,吃芹菜有助于排毒。“芹菜一把多少钱?”“四块。”

男子掏摸口袋,零钱不多了,还有三块五,其余是一毛的硬币,恰好五个。男子有些为难,问刘老汉:“一毛的要不?”

“你有多少钱?”

“三块五。”

刘老汉大手一挥:“就三块五了。”递上一把芹菜。

一边的刘大娘不答应了,忽地从小板凳上站起身,大声咋乎:“一毛的给我,我要。”

男子把兜底仅剩的五个一毛的硬币递给了刘大娘。

刘大娘一边点数一边咕哝着:“这一毛钱到超市还要,能花掉。”

刘大爷没再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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