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隼鸣

“哥，要不咱别干了吧？最近风声紧，就算是为了嫂子肚子里快出生的孩子，咱回去吧？”沙漠里的大风猎猎作响，男人像听不见弟弟的话一样，把油门又往下使劲一踩。

弟弟叹了口气，不再说话。男人猛吸一口手里的烟，吐的满车烟雾：“最后一单，要不是我老搭档死活不干，我咋会找你个怂包。”说着他利落地把烟头甩了出去：“往后咱家不用愁钱了，这次客户给的高。”

说着到了加油站门口，男人把车停住，扔给加油站的老头子几张钞票：“老头儿，车里加满油，再给我弄点儿下酒菜。”老人看了男人一眼，心想：这人一身戾气，不是什么善茬儿。

    老人一声不吭地把酒菜端上桌后，缓缓地走到了油箱前。油加了一半，老人瞥见车里他再熟悉不过的捕隼工具。屋子里的两兄弟正吃的火热！。老人打开车门观察一番继而转身，拿着油管站了一会儿，接着若无其事地坐到一旁抽起了旱烟，背影像一只苍老的鹰。

“要是捕隼的话，二位还是速回的好，这大漠里啊，没几声隼叫了哟。”老人在兄弟二人发动车时说了这么一句话。男人觉得晦气，啐了一声：“老不死的，多管闲事，拿钱去买盒上得了台面的烟吧。”说着把老人刚找回的一沓零钱扔了出去。

路程走到一半，车轮慢慢动不了了。男人打开油箱后嘴里咒骂起来：“老不死的，居然发现油表坏了就少我的油。”没见过这种阵仗的弟弟慌了神：“哥，咱现在要咋办？”男人得意地拍了拍弟弟肩膀：“要不是你哥我刚才顺了老头子半桶油出来，咱哥俩不仅亏了油钱，还得把命撂这儿，等回去老子卸了他的加油站。”

到了目的地把工具布置好以后，二人在车里等着猎物上门。这年头儿，隼越来越罕见了，所以兄弟俩也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干粮备的充足。出人意料的是，只等了三四个小时，俩人便被隼的扑通声惊醒了。

弟弟小跑着去按住挣扎的猎物，男人则不慌不忙地把隼提了起来，皱着眉头往隼嘴里塞了颗迷药：“啧，这只隼太老了，怕是这区的末班车了，咱让它提前有个解脱，也算积儿点德了。”

收拾的差不多了，坐上车，男人习惯性地往反光镜上看去，脸色蓦地煞白：“兄弟，警察来了，咱们赶紧走。”弟弟吓得出了一身冷汗，急慌慌地跑上了车。一路上，警车紧紧咬着他们的车，二人没有丝毫可以甩开的机会。

男人气急，发狠地踩着油门：“老东西，少我油还跟我玩儿阴的。”弟弟面色惊慌又强作镇定，他怕大哥发怒的样子，但现在他显然更害怕身后的警察。“哥，油不够……”“闭嘴！我知道！”男人咬牙切齿，寻思着去老人的加油站，再不济他也能弄个人质。

天色很快暗了下去，油箱见底，差不多也能看到加油站的灯光了。

男人让弟弟抱着隼准备跳车。弟弟不敢接话，手抖着打开车门，心里一横，闭着眼睛跳了下去。紧接着，男人也利落地跳了车。身后警车的灯光打在二人背后，男人粗着嗓子叫喊：“快去加油站！”坡上的灯光若隐若现，这光是能救他们兄弟二人性命的光。二人拼命地跑，药效慢慢没了，隼在弟弟怀里随着颠簸不时发出微弱地鸣叫。

“哥——！”弟弟突然嘶吼着跪在了地上。

男人不慎踩进了流沙里，弟弟把隼扔在了一边，伸手去拉大哥。男人用足力气把弟弟推了出去：“我死不了，拿着隼快去加油站，挟持了老头子再回来救我，快！”

弟弟看着逐渐下沉的男人，跪在原地像是什么都听不见似的。他想听从大哥的指示，奈何身体根本不听使唤，他寸步难移。这时身后的隼开始拼了命地扑腾起网子来。

“别动！警察！”话音刚落，隼冲开了网子，在高空吭鸣的模样不见一丝苍老。

男人被救了出来，脸色早已憋的青紫。二人被押上了警车。“你别说，这老人家可帮了咱们不少大忙呢。”“要不是儿子牺牲在偷猎分子的手上，谁能在这大沙漠里一守就是这么多年呢？”警察的交谈渐渐淡出了弟弟的耳朵。

他的脑海里又响起老人的那句忠告式的话来：“要是捕隼的话，二位还是速回的好，这大漠里啊，没几声隼叫了哟。”

加油站上的灯还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