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柯梦

下午从外面回来,她看到她带来的床上用品被挪到了楼下。那是他的房间,他的床。她不惊讶。因为早上他悄悄对她说过,他跟她老婆申请过了,他要和她睡。她知道这一切,都是那个女人做的。

虽然无法臆测别人当时的心情,此刻她的心里,却隐隐地痛了,莫名地。昨天晚上。她睁着眼睛等着他十二点打牌回来,发信息给他:咫尺天涯。稍顷他回了:还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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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原本是住在宾馆的。她想大家都是聪明人,有些距离,就避免了尴尬。是他的老婆说,还是来家住吧!镇上远,我们又忙,照顾起来不方便。说这话时三人在一桌吃饭,他也附和,只她不语。她太单纯,分不清别人话里的虚实。

如此好几回那个女人都提起来,让她回家里住。那样惯常的语气,似乎对自己的孩子或是什么亲人。

让她有了瞬间她就是这个家的一员,只是久出待归的恍惚。

开始她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叫他继续在外面找房子,说是怕麻烦他们,自己又不会帮什么忙。

看他东打听西打听的,好几天了也没寻着合适的房子,一赌气,就应了他,到他家住。他开车带她去宾馆拿行李,一路上都不说话。

她的小心眼儿里想着,那个女人是故意的,把她弄家里来,在她的眼皮底下,你们两个再情不自禁也得给老娘乖乖的。一想就气,一气就不愿意搭理他。

他是默许了的呀!默许了他老婆的阴谋。哼哼!说什么爱不够,这下就剩看个够了!看还得收敛着看!

回来了?他老婆迎出来,还是那么惯常的语调,也不浓烈也不淡。女人说太晚了今天你就和我凑合一宿吧!

她一惊,却不好反对,只说行。而他,好像把人接回来就完成了老婆交待的任务,对那个女人的安排,并无异议。

可恶的男人!在心里她把他咬牙切齿地骂了八百遍。实在困得不成了她才磨磨蹭蹭上楼,躺在床上却怎么也无法入睡。摸了摸枕着的是自己走到哪带到哪的枕头呀!可就是总也不能安稳。

旁边儿躺着那个女人,陌生又熟悉,她身上一定有他的味道,可她却不能拥抱,这样的熟悉让她难受,像喝多了烧酒,胃里翻腾却吐不出来。那女人却仿佛没事儿人似的找她拉家常,忍着难受她有一句没一句地应着,心里的委屈和眼中的泪一触即发。一直避免着和那个女人身体的碰触。

经过了大半夜的百转千回,总算是睡着了。梦中的蛇头高高地昂扬着,轻蔑地朝她吐着信子。惊了她满身的冷汗,霎时间遍体冰凉。

她看了看手机,6点38分,转过头,身边的女人睡得出奇地祥和。早上吃饭的时间,她听得他上楼来了,却只能在门口,他轻唤,吃饭了。

她闷声闷气地应他,不吃。后来又让他儿子来叫,她也没动。

不是她矫情,她害怕自己此刻看到他会哭,那样就违背了他们的宁静,不管是真的还是装的。

这一场戏里,就算她只能是个配角,那也要演好,这样想着她觉得自己顿时又有了力气。

爱是卑微的,喝着咖啡时她想,唯有这样她才能自我安慰,才能让自己为什么能承受这非人的折磨得到合理的解释。即使有个小小的声音马上出来质问,你爱他吗?怀疑!

中午吃饭的时候,他老婆询问,你是要睡楼上呢?还是楼下?问题似乎是向着她,眼睛却看着他。

随便吧!既然已经在你的瓮中,我还能选择怎么死?她这样想着,便不置可否。于是她的床就被安到了东厢他母亲那头。

他家的房子是那种老式的院落,虽然他的西厢房和她只有一房之隔,可不管他来,还是她去,都必须经过他母亲的卧房。

不用屏息凝神,她能听到他的咳嗽,稍微留意还能听到他翻身。她便也故意弄出些动静,叫他知道她醒着。此刻这十米之遥,是咫尺的近,却又咫尺的远。

她恨恨地发信息给他:咫尺天涯。他回:还真是。想见他无奈的样子,她又心软了,不知道思绪胡乱漂流到了哪里,终于消停了。

这会儿她看着她的被子静静地躺在他的床上,想到晚上他们不知会是怎样的合欢,她的脸庞有些发烧。毕竟这事在谁,都觉荒唐。

吃过晚饭,他照例打牌去了。孩子出去玩,家里就剩下两个女人。她倒不觉得尴尬了。

那女人说什么,她都能应答。女人很健谈,这让一向少言的她一度感觉吃力,交谈就显得不那么融洽。她们都想努力使屋里的气氛浓烈些,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证明一切正常。不到十一点那女人就拽着孩子去楼上睡了。她知道她是怕等会儿他回来了大家尴尬。还得顾及孩子。

我们去睡了啊!你也早点休息吧!她跟她说完就上楼了。脚步似一阵风,那么轻盈。她一边奇怪着女人的态度,一边等着他回来。

晚上,相比于他的急不可耐,她倒是冷静许多,她的心思还在琢磨女人究竟是怎么想的。怎么就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大家都风清云淡地吃早餐,桌上她听他们商议着今天要干哪些活,似乎什么也没发生过。正常夫妻也许头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就把第二天的工作分配好了,她已经习惯了这对看似平常却怪异得出奇的夫妻所有的行为模式。第二个晚上,十二点过很多了他都没有回来。

男人,就是这样的呵!她生气地想着,不等他了,自己赶快睡着罢,最好是在他回来之前,也让他尝尝失落的味道。可是任凭辗转反侧,怎么都不能睡去。她终于不争气地打电话给他,问他多时回来?那边的麻将正搓得起劲,没等他回答她把电话挂了。

过了一个小时她仍然醒着,再打电话给他,还是只听听声响就挂了。他回来的时候她企图装睡,可情绪的波动和身体的起伏出卖了她。他轻轻地躺下,她忍着不动弹。

十分钟,彼此都不说话。他知道她醒着,却无从拣语。眼泪终于落下来,她嘤嘤地哭,把手臂环了他,紧紧地。。。傻小子哎!伴随他深深的叹息。她将脸贴着他的,泪水蹭了他的脸,他的发。

她喜欢他唤她傻小子,她知道那是他怜惜的极致。那些时刻,她会恍惚他是爱她的。三个晚上以后她决定离开。

她害怕看他家里那个宽容得佛一样的女人,她觉得那短暂的鱼水之欢是那么可耻。她还害怕情盛之后的薄情,她太脆弱,一定不能接受。这个想法才在头脑中成型,她已经逃之夭夭了。这一刻,更是在思念的千里之外。再后来她发信息给他:

我想起来了,你老婆那天跟我说过,男人在外面拼杀,他就那么点儿爱好,若是都给他剥夺了,他还哪里来的动力去搏击呢?

原来,她只是成全了他的爱好。最好的爱,是纵容。他已经拥有了这世上最好,还有什么能真正入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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