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

        想写很久了。却不知道如何下笔。我姑且先说一件事情吧。

        那年夏天到来的时候,猛烈而又热情。杨树绿得发黑,晌午的太阳洋洋洒洒。母亲和我去赶集,因为家里连一辆像样的自行车都没有,母亲和我只得走路去集市,集市离我们村子有8里路。母亲走得很快,我在她身后200米左右,母亲隔10分钟就会回头瞅一眼,隔远了,她会稍微放慢些,待我撵上后,又会加快步伐。

        到了集市,母亲让我去买几个馒头。她便径自去了鱼市,我沿着长长的街道,拐进了一家馒头店。馒头很大,很白,半个就可以填饱肚子。我拎着一兜子馒头慢慢往回走着,冰淇淋机流出一杯杯诱人的冰淇淋,可惜我没有任何多余的一分钱,我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迅速离开了冰激凌机。

        我穿过一排布摊,两个鞋摊,在街北头找了棵大树底下,站立着。等了母亲一会,阴凉移动了,我跟着挪。不知过了多久,我实在站不住了,便找了个干净的纸壳坐下,馒头被我揣在怀里。又等了约摸半个钟头。母亲才从熏熏嚷嚷的人群里显露出来,母亲个子小,也很瘦,肩膀上扛着一个尿素袋子,很鼓,看样子很沉,母亲不得不整个身子佝偻着下去,一步一步朝我这里走来。

        母亲走到跟前时,我迅速站了起来,腾出一只手来托尿素袋子。母亲向我摇一摇头,身子侧了一下,卸下袋子。她打开了袋子,小心翼翼地捧出了一个花苗,正开着粉色的花,娇艳艳的。母亲说,你把这花拿着,馒头给我。我问母亲,这是什么花。母亲回道,刺玫,我们回家就把它栽在院子里。

        母亲是及其爱花的。我和母亲搭了便车,掏了3元钱。车快开到家门口时,因为要再拉些乘客,母亲估计怕把花弄折了,就赶紧带我下了车。我又落在母亲的后面,只得慢慢跟着。走到家里田地时,母亲突然喊了起来。我径直望过去,原来是有人赶牛吃草着,牛跑我们家玉米地里。我慌忙跑了过去,跑到时,母亲正撇了一根已经爬倒在地的玉米杆抽了牛。那个妇女破口大骂起来,母亲没有搭理她,继续抽打牛,两头牛迅速从玉米地退了出去。那女的依旧喋喋不休的谩骂着,母亲刚要走,那个壮实的女人推搡了母亲一把。母亲扯着女人的衣角怒着,你再推搡我一下。胖女人和母亲拉扯了起来,我才10岁,躲在母亲身后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时母亲一脚把我踢开了。手中的刺玫,掉在地上。这时,路上的好心人过来把我母亲和胖女人劝开了。

        我这时才能看清母亲的脸,脸上已经有一小道口子,的确良衬衣也被划烂了。母亲瞅了瞅旁边的庄稼,玉米叶子绿得发黑,就像路边的杨树。母亲整理着衣服的土,把刺玫拾了起来,花朵已经被折断了。粉色的花一片一片的。胖女人依旧骂骂咧咧,母亲带着我,迅速离开了。这个胖女人是我们家的邻居。

        母亲回去和父亲提了一句和邻居拉扯的事情。接着,她熟稔地把刺玫剪了枝,留了两个枝干,栽在院子正中央,接盆清水把它浇透。花朵不见了,光秃秃的,比我刚见它时,难受多了。

        过了一个星期,我再看时,枝上已经长出了很多嫩嫩的绿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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