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鸟与海岛

我做了一个梦，大海正在枯竭，沙子肆无忌惮地吞下了一切生命：海草、珊瑚、贝壳、虾、蟹、鱼群……

蓝色的海变成白色的尸山，我不停，继续走，风吹过来，迷了双眼，告诉我远方有海。

远方有海岛和海鸟。

海鸟对海岛说，我要去远处看看。

岛说，别去，远方有饥馑，这里有甜的果子。

海鸟说，这里的果子我吃遍了，我想去远处看看。

岛说，别去，远方有风暴，你忘了你曾迷路，是我收留你的吗？

海鸟说，我不曾忘记，但这不是筹码，只因在水上我无法安歇，只得停在你这里。

岛说，我救了你，我爱惜你，珍藏你。

海鸟说，火山的灰曾迷瞎我的眼，甜果曾毒哑我的喉，叶片曾割伤我的翅膀，你救我，因你要囚禁我。

岛说，那你必定是要走的了。

海鸟说，是的，我要去远处看看。

岛说，我听风说，远处不好，那里并不比这里更好。

海鸟说，我堵上耳朵，不听这话，只因我要亲眼见到，我要跟随海浪漂荡。

岛说，你会受伤。

海鸟说，在这里我也会受伤。

岛说，你去了，便不会再来吗？

海鸟说，你愿我归来吗？你需要我的报答吗？

我在滩涂上走着，远处飞来一只海鸟，羽毛参差，眼无精光，在尸海里收缩着脖子。

海鸟说，你要去哪里。

我说，去海边。

海鸟说，海没了。

我说，我知道，但我在哪儿，海就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