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菜好滋味

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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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春雨潇潇。今天上午,看见操场边上有挑野菜的人。这片操场难得的还未硬化,称草场更为恰当。跑道旁的春草已经有大片的绿。那几个食堂的师傅在草地上面寻觅着,不时弯腰用铲子把贴着地皮长的小野菜挑出来,放进篮子,真是好心情,好知味啊。今年是暖冬,早春也没有料峭的冷风,春意已经铺展到江南的每个角落了,江南的野菜,它们是多勤快的小生命,不与百花争艳,却早早来报告春绿江南的消息了。

在上世纪作家周作人和叶灵凤的笔下,都写过江南的野菜之美,不过他们写的是暮春里江南清明前后的野菜,那些荠菜和马兰头等,想来几十年前未有暖冬一说,野菜要生得迟些。现在江南的春天已经大大提前,人们在年前就可以挑到野菜了。叶灵凤写挑野菜时说:“这是江南暮春天气最富有吸引力的活动,因为既可以玩,事后又有得吃。虽然有些野菜在市上也可以买得到,但是自己劳动得来的果实,虽是一勺微,吃起来也是别有滋味的。”周作人《在故乡的野菜》一文中也说, “荠菜是浙东人春天常吃的野菜,乡间不必说,就是城里只要有后园的人家都可以随便采食,妇女小儿各拿一把剪刀一只“苗篮”,蹲在地上搜寻,是一种有趣味的游戏的工作。那时小孩们唱到,‘荠菜马兰头,姊姊嫁在后门头。’”后来马兰头有乡人拿来进城售卖了,但荠菜还是一种野菜,须得自家去采。”他还写道: “黄花麦果通称鼠曲草,系菊科植物,叶小微圆互生,表面有白毛,花黄色,簇生梢头。春天采嫩叶,捣烂去汁,和粉作糕,称花黄麦果糕。小孩们有歌赞美之云,‘黄花麦果韧结结,关得大门自要吃:半块拿弗出,一块自要吃。’”说来说去,这些野菜真是江南的春天里给大众的一种馈赠罢,而野菜制作的食物满是劳动和文化习俗的气息,让知味者素心人回味悠长。

我是在定居江南后才吃到荠菜和马兰头的,早些年,我读过作家张洁的名文《挖荠菜》,就对荠菜的味道向往已久。但通常我在饭店吃到的荠菜和马兰头大概是人工种植的而不是野生的。我觉得,这些菜是野生的才够味。野菜之美,全在天然。冬春的寒露,泥土的厚薄,风的低吟,雨的淋漓,全都化为那些原野上的生命形态,卑微如野菜,葳蕤于泥土之上。野菜的滋味,就在于清香朴实的原味。它脱俗于今天的肥鱼大肉、珍馐嘉肴的奢华和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繁文缛节。野菜是天然去雕饰的,一种春天的自然的气息存留在你的口齿间。大味至淡,江南人家荠菜馅的馄饨,荠菜馅的烧饼滋味都不错,不妨说,春天江南的野菜就是大味,它可素可荤,调和肥腴和冲淡,贫者富者皆宜。

我无暇到野外去徜徉,也不认识地里的野菜,常从镇上白发阿婆的小摊上买点野菜换个口味,阿婆总是用土话说,好吃得不得了。翠绿的、毛毛草草的,单枝细叶的。回去,摘洗干净,开水锅里焯一下,沥净,剁碎,盛入盘中,浇麻油香醋,洒精盐味精,拌香葱末蒜末,我的大味野菜就算烹调成功,这一盘菜还真是下得很快。墨绿色的视觉,早春的原味,些许的苦涩感觉,在口舌间舞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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