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郊区,每天往返于家与城市之间,在城里打拼,然后回郊区歇息,也会有些不便,但这满眼的绿,这宽敞的屋,屋前屋后一大片属于自已的菜地,我也挺知足的,只有一点下半年少雨,供水不足觉得很是不便。
每到了下半年村里一片怨声栽道之声,于是又回忆起了少年时在老家渡过的那段要挑水的日子。
老家在湖边很有沈从文笔下湘西的味道,湖两岸是山,一座挨着一座,连绵着,墨绿墨绿的,村庄沿水傍山而建,这些村庄先前都在水库底,因为要建坝围湖,才停含泪舍弃了曾经的家园,全部搬迁到了山上,也就老家现在的村庄,历经这些事的时候我还是哇哇哭的婴儿,只是听母亲说过,她当年背着我挑着担子上山的,当年搬家全靠肩膀,那时湖还在蓄水,上的都是高山,除了给先辈点赞外,也找不到更合适的形容词来表达我的钦佩了。
老家用水都是就地取材,石头缝里涌出了涓涓细水,人工挖个塘或者用水泥砌个井,这口水就供应附近几户人家用水了,我们屋前面的人家有口井,供应着屋子前后左右八九户人家用水,挑水也成为了我们这些农村孩子的必备家务了,在我能挑半桶水的时候就加入了这个队伍。距离不是很远,也说就200至300 米,只不过因为是山地,出门不是上坡就是下坡,空桶是下坡,担着水时是上坡,这点距离我中间也是要停歇一两次,这样往返几次把家中大的木桶盛满水。
每天的清晨和傍晚是挑水的高峰期,清晨是一天的开始,天还是蒙蒙亮时,就听到了铁桶碰撞的邦邦声,接着听到了下面井里传来哗哗的舀水声,还有大人们在一起闲话家常的声音,下午去井里挑水的都是各家的孩子为主,大人们都还在田间地头忙碌着,那年代的孩子在家不干家务准少得挨骂一场,更甚者是挨打,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生活也不觉得有多么的辛苦。
最怕的是下半年,南方普遍是上半年多雨,下半年干旱,历经了夏季的酷暑,到了秋季雨水便成了稀客,长久的 干涸,使石头缝里流下的水越来越少,那如泪珠般的井水已经供应不了日常所需了,于是但凡用水的项目都增加了距离,也加了难度,洗衣,洗菜都直接提到湖里去洗,难的是生活用水,要下之前2倍的坡,才有口井,每到这个时候方圆千米的人家都倒这集合了,家附近的井水已经干涸得不行了,只能跑到稍远的地方来取水了。
我记忆里有几次最干旱的时候,那口井最忙碌的时候工作超过了十二小时,取水的人多了,因天气原因水量变小了,之前一桶水二、三分可以接满,此时已需要等 待二、三十分钟了,只看着那井旁边的空地上排了一长串的桶,每到周未,家中的大人会把所有的桶到找出来,这时孩子不用干其它的家务活了,只在井边排队就好,等下午大人们从地里回来后,再把这些挑回家,也会有乡邻选择避开白天的高峰期,在晚上打个手电筒下来担水,母亲来挑水我为其打手电筒,她会找两个大一点的桶,此时星稀月朗,路上没有一个人,井里也没有一个人,老远就听到了水流声,母亲把桶放在水管下面,我打着手电筒照着水流,那水白哗哗的从管子里跌落到了桶里,我拿手电筒去照天上的月亮,却发现手电筒的光被黑夜给吞吞噬了,我又急又气,此时只听母亲说,快照着桶水满出来了。
回家时,我在前面走着,母亲挑着水在后面走着,我不时的停下来打着手电给母亲照路,那夜很黑又很静,但是月亮很美,手电的光很亮。
后来村子里很多人都搬出来了,年青人也不回去了,村里从山上接了泉水通到了每家每户,再也不用挑水了,曾经那些挑水的大个都老了,那些排队的孩子长大了出去后也很少回来了,曾经以为未来很远,路程很远,父母的衰老很远,以为有时光的保质期是天长地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