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了数日,昨天医生全都上了班,复诊之后,确定了治疗方案,妹妹四处托人,把母亲的手术安排在了今天第一家。
早上六点,我给母亲擦了脸,滴了开塞露,半个钟头后,母亲谨遵医嘱,拉了大便。
七点多一点,弟弟和堂弟也来了,我们都没有吃早饭,就等护士安排推母亲上手术室。
七点四十五,指令传来,堂弟双手抬腰,弟弟抬背和头,我抬腿,三人合力把不足一百二十斤的母亲抬上了手术车。
护士和两个弟弟上了十二楼,我留了下来,整理东西,有两个白衣天使重新换了床单被罩,铺了浴巾,护理垫,我把东西放在了柜子里,随后也跟了上去。
八点半,父亲也从十二层的电梯出来了,刚刚下了班,就坐车赶了回来,眼睛下都是乌青,熊猫一样,这几天,都累坏了,身体累,心更累。
弟弟一直四楼、十二楼的跑着找主刀大夫,要给大夫送红包,可是哪里也找不到,急得只瞪眼,一直责怪我,怪我昨天下午没接电话,去的迟,怪我今天上午没在手术室外等着大夫,而是跟他跑去了四楼。
忙忙碌碌间,时间到了九点,弟弟刚刚考上了事业单位,让今天赶十点报到,他看看表,皱皱眉头,说,“我得走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我和父亲目送他进了电梯。
这段时间的折腾,我们脾气都有点暴躁了……
红包没有送成,捏在手里的一千元也成了烫手的山芋,一会儿担心医生因为没有收到红包,而故意折腾母亲,一会儿担心医生在手术过程中故意犯错,让做二次手术,一会儿担心母亲身体,不知道在里边只盖一层薄被,冷不冷,一会儿又怕麻醉师麻醉不恰当,让母亲多挨疼受累……
医院里黑心医生的事,听多了,总是不由得会妄自揣测,庸人自扰!
父亲安慰我和堂弟,说,“应该不会有事,一般的医生就算不收钱,也不想出医疗事故,他们也想让每一台手术都完美无缺,让每一个病人能尽快好起来,他们也能早点脱身。”想了想,好像也是这么一个道理,就像我们做老师的,虽然家长不会给你送礼,但你一样会对班里的孩子一视同仁,因为你也希望班里的成绩可以都好!
心又渐渐宽了下来……
十点左右,姑姑,姑父,表哥,都来了,也都担心母亲,想来帮帮忙!
看着身边围着的一群人,终于感觉没那么孤单,也没那么害怕了,尤其是表哥的到来,他仿佛就是我们家的定海神针,每一次,家中有事,都是他出面,每一次都处理的很好。
手术室外有两横一竖共三排的铁椅,我们一行六个人就这样坐在那等啊等……
谁也不敢离开,因为昨天医生说手术快一点的话,十一点就能完。
眼看着十一点到了,十一点半,十二点,十二点半,下午一点,一点半……手术的门开开合合,医生拿着病例卡,喊了一个名字又一个名字,唯独没有母亲的名字……
我们一次次站起,冲到门口,又一次次返回,黯然坐下,心里也开始一点一点焦急起来……
是不是手术中出了什么事故?是不是这中间有什么猫腻?按理说,母亲是第一台手术,而且医生反复说,不是什么大手术,是一个常规手术,他们经常做,不应该出什么问题啊?是不是名义上母亲是第一台,但是进了手术室后,又被另外一些“关系户”挤到了后面?
心中各种不安,各种揣测,妹妹,弟弟,老公,二伯父都着急地问了好几遍,可是手术室的门依然紧紧关闭。
父亲表面上很镇静,但内心也早已波涛起伏,站起来在楼道里走来走去,我坐在椅子上,双手合十,默默祈祷,希望母亲一切顺利!
终于两点十分,手术室门开了,主治大夫的头探了出来,告诉我们说,“手术完成的挺好,不用担心,病人刚刚清醒,再稍等等,就可以推到病房了。”
我用手长抚胸口,感觉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
半个小时后,母亲终于被推了出来,嘴唇干裂,面色苍白,眼睛浮肿,喉咙嘶哑,说话有气无力,颧骨那也可能是因为趴的时间太长,留了一道红印,看着母亲一动不动的样子,我的眼泪蓄满了眼眶,努力睁大了眼睛,强行挤了回去,趁着脱衣服给母亲盖脚的空档,擦了擦眼睛。
一行六人推着母亲,浩浩荡荡地进了电梯,下了四层,终于安顿好了母亲,这时大伯父得知消息也赶了过来,下午三点,太阳透过玻璃,照着病房,屋里暖暖的!
我带着姑姑,姑父,表哥,堂弟去附近的饭店简单吃了一点,又给父亲打包了一份,就急急忙忙赶往了病房!
母亲插着导流管,输尿管,心电监护仪,挂着吊瓶,平躺着一动也不动!
又心疼又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