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欢欣洽逢春

“她从昏睡的梦境中醒来,世界原本玲珑可爱,心灵敞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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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意中看到这句话的时候,正是在北方凄冷的冬天中。根本没有引起注意。心在冬日里是被锁住的。锁在灰蒙蒙的天空中,锁在锋利如刀的寒风中,冷雨苦雪自是不必提及,便是缩到了床上,也会被这砭人的温度磨光各种情致,薄衾不耐五更寒?这便是笑话了。便是晌午出门,也不得不裹上最厚的衣物。

在冬日里,心是钝的,跟着万物一起死气沉沉,翻不开诗卷,提不起笔,任心上一阶碧绿蔫了萎了。这干涸枯萎也不见得都怪冬天的阴沉。真正的原因我无从说起。只好自欺如我,不愿意去思索这个伤疤。只好怨天尤人,被他人辜负了的心就要辜负即将而来的大好春色了。

这样看来,我们总是被沉重或者热烈的情感包围狙击,仿佛不热泪盈眶,不撕心裂肺便对不起这天、这地、这花、这草一样。然而天地何曾悲喜,草木也不曾言语。只是我们在一次又一次地陷入心灵的沼泽,并以此为乐。

而乐只是表面,心里的暗礁从来都是供不得船只停泊。

这样沉默着,悲戚着,任由时间拖拽着自己往前走了。奈何今年的倒春寒颇为频繁,三日春和景明三日春寒料峭地倒着来。风衣和棉衣若有思想定也是满腹怨言。我也心疼这春日里憋了一股劲想要抽枝发芽,一吐幽芳的花木,总觉得她们被春天骗了,替她们委屈。

就这样拖拖沓沓地来到三月底。《春秋繁露》中一句,蓦然地出现在脑海里:春分者,阴阳相伴也,故昼夜均而寒暑平。

阴阳之气到此刻开始中和,天地恍然明丽。颓废许久,同学看不下去,于是被拖着拽着出门散步。人在不开心的时候,往往更多的关注没有感情的东西。比如孤悬的月,豆大的灯光,一脉叶子,以及春日的花朵。

得益于校园大且空旷的好处,栽种了诸多花木,野蔬虽不至于陈杂,花影也无法繁乱,但风草秀木,纤叶娇花已是次第开放。

若是最为明艳的颜色,自然是明黄,低处迎春吐蕊,高则腊梅吐芳。高洁者如广玉兰,树干直挺,花朵硕大,自有一番大家闺秀的风范。而红色玉兰则如彤云下坠,浮于地面,灿若烟霞,灼灼其华。但是红色玉兰虽明艳,却比不得桃花的娇。小小的一朵,俏生生地立在枝头,像是隔壁人家俏丽的小姑娘,倚着门框望街道,难怪好奇又小心翼翼,可是却早已惊艳了旁人,美得一塌糊涂。杨柳也抽条吐绿色,远观好似轻烟薄雾,视线过去,融进绿意里,恰如“雾失楼台,月迷津渡”,眼睛挪不开了。然而,如此这般清新的绿,迷了便迷了。

生灵们也开始欢脱。湖水回暖,“春江水暖鸭先知”,校园里仅有的几只野鸭又出现在湖中,游水嘻戏,好不欢快。走廊里总有麻雀误入,滴溜溜漆黑的眼睛,叽叽喳喳,飞高飞低。最为显著的当然是人了,姑娘们迫不及待的将大衣换成薄外套,将长裤换成花裙子。小伙子们又重新活跃在操场球场上,舒展蜷了一冬天的筋骨,沸腾沉寂了一冬天的荷尔蒙。

若是再有场知时节的好雨,再将万物滋润一番。装点了花更妍,草更青,万物皆有一番新气象。小雨润如酥,深巷卖杏花的小姐姐,您慢点可好,我要买一朵别在我的鬓角呀。

渐渐的,又想起开头的那句话。我们总是感慨花不溅泪,鸟不惊心,天若有情天亦老,地若怀感亦不堪。但它们何其无辜。毕竟,错的永远不是物,只能是人。无论如何都不要辜负春光呀。我们被热烈痛苦的情感狙击,茫然地困在感情的阵地。可是用来寄托情感的美妙的事物,永远次第开放,井然有序。你总要走出来,去看看它们。你总要走出来,迎接自己。世界如此玲珑美好。

衣衫薄,岁月长,万物皆有好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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