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线厂二三事(老左和他的女人)下

上世纪七十年代的回忆

(9)

老左得意了。

他的腰板儿挺得比过去直多了,闲话居然也多了起来,他绘声绘色地到处诉说着女神雪白的肌肤与粉红色的乳头。

妈妈滴……

甚至十分感慨地说:

“我老左这辈子可真没白活,总算是开了眼了。”

看见年轻人都向他射来异样的鄙夷甚至仇视的目光,他在悻悻地离开的时候还在摇头晃脑的自我解嘲:

“你们那是没、就、没看见,就眼气了吧。”

“妈妈滴!”

于德水和袁征分别被叫到了厂保卫科听候调查,厂里的领导竟然挨着排地全部都坐在那里了。保卫科的科长成了端茶倒水的,于德水痛哭流涕的抽打着自己的嘴巴子。

“都是我自己觉悟不高,没有抵制住小资产阶级思想的诱惑!”

“真该死!”

一下又一下的抽打着自己。

并且还意外地说出了,当时老左还收了他三十元钱封口费的事情。

厂里的几位领导们听了之后都表示非常惊讶,老左在报案的时候根本就没提封口费这个茬呀。

袁征倒是意外地来得很爽快,她一口承认了是自己勾引了于德水。她说于德水跟她说过他是结了婚的男人,可是自己仍然是紧追不舍,完全是自己的错。

原因很简单!

袁征面对着所有的领导一字一句的说:

“我就是喜欢他!”

“我愿意承担一切后果,只要厂领导不再追究于德水的个人责任。”

厂领导全部都沉默了......

这算咋回事儿呢!

壹车间里可是全都炸窝了,小伙伴们全都傻了眼,大家伙儿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相信,就像自己的亲姐姐被老左这个臭男人设计圈套捉了奸一样。大家伙儿非但没有讥笑袁征的风流韵事,反倒份外地仇恨起于德水和老左这两个人来了,尤其对于老左这个人是恨得咬牙切齿。

“这个老不死的东西,咋不一个炸雷劈死他呢。”

大家伙儿在自己的心里头,全部都是嘀咕着同样的心愿。

老左得到的只是厂长的一句口头表扬:

“老左同志警惕性高有胆识,不愧为是老同志的觉悟,向你学习呀。”

不过三十元钱的封口费都得交上去了,这确实让老左心疼了一阵子。要知道这可是老左一家六口人一个半月的伙食费啊,就这么简单的不翼而飞了,老左似乎是有些后悔了。

还不如自己拿着钱一声不吭了。

老左的揭发得到最多的,就是壹车间年轻人的无视与轻蔑,甚至有人差点把痰吐到他的脸上。老左很快就得意不起来了,漆黑的夜里,经常会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从他的头顶上落下来,有一次竟然是臭乎乎的并且还新鲜的糞便。吃饭的时候总是能吃出点什么来,那也绝对不是人可以吃的东西啊。

我的天!

于德水算是被调走了。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是去了哪里,也没有什么人想知道。

袁征很快就跟机关里的老大姐介绍的男人结了婚。再也没有人提起那件不太光彩的事情了,也没有人愿意或者再敢提起那件看似荒唐的事情,电线厂里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老左终于也病退了!

他已经没有办法继续工作了。

唉……!

老左和于德水都已经离开了。

电线厂也渐渐地平静了下来,每天的机器都是一样的在不断地轰鸣,工人们也都跟往常一样的忙忙碌碌,太阳升起又落下,过了春夏变秋冬。

壹车间的小伙子们见了袁征仍旧都甜滋滋地喊她:

“袁姐!”

小伙子们心里觉得什么也没有变,只是已经听不到袁征那爽快的回答了,当然也看不见袁姐那令人振奋的笑容了。

唉~

袁姐明显的见老了,她的背也驮了,从后面看上去就像一位八九十岁的老朽,她经常是低着头弯着腰,给人最多的是苦笑。听人说这是女人的产后风,也许一辈子就直不起自己的腰了。

我的天……日子过得真是苦涩!

(10)

在我离开电线厂的前一年,厂里又出了点事儿,我被借调到了厂保卫科去帮忙。保卫科平时挺清闲的,也没啥事干,车间里发生点什么小打小闹的事情,有车间主任的一句话也就可以解决了。这次听说是食堂管理员贪污了,上边查帐的时候查出了漏洞,管理员立刻被弄到保卫科里隔离审查。

保卫科临时间隔出一间拘留室,过去的时候叫牛棚,这事儿我比较熟悉。我们俩个年轻人日夜守候,不能让他出现什么意外。主要是防止他想不开自杀吧,其实任何担心都是多余的,那时我正在复习功课准备考美术大学,车间书记特意就把这美差交给了我,那叫一个自由自在。每天陪着被关押的家伙坐着就行,复习什么都可以随便,高兴了还可以让犯了错误的保管员给自己当模特,练习画头像,日子过得蛮滋润的。当然审讯的时候我得当记录员,记笔记也是我的拿手好戏嘛。

随着调查的深入,老左意外地又浮现了出来。在追问贪污钱款的具体下落的时候,食堂管理员供述:

“为了睡老左的女人,我花了不少的钱!”

管理员笑嘻嘻的说。

“老左就经常硬生生地拉着我去他的家里,当然是睡他的老婆,一次的花费就要上百元之多。”

天呐!

这可是相当于我三个月左右的工资啊,听得我嘴巴子都张的老大。

食堂管理员还说:

“这些钱都是我自愿给的,因为我喜欢那个骚娘们儿,既年轻又漂亮还特别主动。”

“我一进屋,老左就把孩子们全都领走了,为了给我俩腾出睡觉的地方。我俩就在他家的床上搞,脱的是一丝不挂,玩的是既开心又安全,老左的女人也老高兴了。”

管理员挤眉弄眼的调侃:

“老左他自己不好使!”

“嘿嘿嘿嘿嘿….”

说完他还既猥琐又得意地笑了。

这个管理员可是比老左还要丑,头上光秃秃的一根头发都没有了,一呲牙滿嘴包米粒子似的黄牙也没剰下几颗,很难想象老左的女人能够高兴得起来。看到我们几个人嘲笑的眼神儿,管理员就做出了点钞票的动作说:

“还不是钱嘛,我一次就给她一百多块钱的食堂饭票,哄着她乐呀……!”

我去、我说老左在食堂怎么总买红烧肉?

我听着已经开始反胃了,觉得老左这个人实在是太恶心了!

“老天爷干么吃滴?怎么就不惩罚一下他这个坏家伙呢!”

我在心里狠狠地骂道。

(11)

又是几年飞快地就过去了,对于电线厂里的是是非非,早就已经变成了历史,很少有时间再想起他们来了。

夏日的一个星期天我去湖边写生,在公园最热闹的桥头见一女人在摆地摊儿。

就是那种轮盘赌,转一回两毛钱,中了就有大奖的那种轮盘赌。具有经验的人说,设赌的人手里握着磁铁操控着全盘,上去的人只能输赢不了。周围围观的人很多,玩的人却很少。女人在不断地哀求着:

“大哥来玩一把……!”

“大哥你就玩一把吧。"

几个流里流气男人拍着女人的肩膀讪笑着说:

“这有啥可玩的?”

“如果跟你玩点啥,大哥就是多出点儿钱也中啊!”

说完几个人还动手动脚的,我听着声音有点儿熟悉,就走了过去。老左的女人穿着半透明的衬衫,露出一片白花花的胸脯,坐在赌具旁边笑的很淫荡。老左就躺在她身后的躺椅上,并且带着一付漆黑的大墨镜,嘴上还叼着一根烟卷,他冷冷地看着自己的女人跟别的男人周旋。

老左的女人一看见我,相当地磨不开自己的面子,她低着头也不敢瞅我,老左倒像是一个没事人似的,他悻悻地说:

“唉、工资不够花,只好什么都干点儿,混口饭吃呗。”

我厌恶地看了看他差点就说出:

“你咋不去开妓院呢?”

女人慌里慌张的收拾起了赌具,头也不回的就跑了。老左气急败坏地追了上去……

尾声:

听电线厂的朋友说:

老左的女人在材料库里与年轻的保管员搞上了,被人家堵了个正着,俩人正在新进来的专供夜班寑室睡觉用的被堆儿上滚床单,看见有人发现了她不但不害臊,还光着身子挺着胸脯淫笑着说:

“这被褥挺软乎的、你们要不要也试一试?”

来捉奸的人吓得全都跑光了。

看来老左的女人已经成精了……!

老左他自己又在干些什么呢?

我实在是懒得想他。

可惜了那位几十年前孩子般清纯的小姑娘了,真的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了。

我可真的不想骂人......

我只想说老左这个人,真的是不咋滴,连个渣男都算不上。

当然他的女人也同样。

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会有啊。

故事到此就结束吧,再讲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了,老左和他的女人这两口子就是坏人变老了。

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吧。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哈哈哈哈哈哈哈

(完)


2021年12月整理于日本高知

上世纪80年代的老顽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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