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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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3月18日    星期日      晴

今天与同年级的几名学生去一所市里的小学做志愿活动。我和两个学生被分到微机室去帮老师整理电子教案。期间我不经意地和同行的两个学生抱怨起来:“这就是我们以后要做的工作啊,大部分师范生的宿命。”然后就听旁边的那位女生咕哝:“可惜啊,我们那连网都没有。我回去工作的话,唉!”说着说着,竟趴在了桌子上,抽噎起来。后来我才知道,她来自西部……

不知道什么时候远儿已经凑到我身边来,看了一眼本子,胡言乱语到,“真是矫情,别回去不就行了,那么多事儿。让我去,我要把自己奉献给祖国的西部建设。”“行了行了,别在那满嘴跑火车了,先把你脚下这块地儿建设好再说吧。赶紧的,干正事!”我合上本子,喝道。

“赶紧的,给我拿本关于志愿填报指南之类的书。”我给他的指令。

“下学期大三了吧,只过了两年,就忘了里面的门道了,非得拿本秘籍练手啊。”他嘴角微微上翘,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哎吆歪,人家不是文科生嘛。要不,你大学也来个文科专业试试?”我调皮地反问了一下。

“不,我还是继续坚守自己的阵地吧。文科生那么难就业,我怎忍心几年以后还要和你抢饭碗啊。”

“那我先提前领你的情了。来吧来吧,行动起来!”

就在刚刚闲扯时,他已在弃掉的书包里掏出了两本我想用的书。

忙着忙着,不知过了多久,叔叔婶婶下班回来了,原来已到中午了。

“不行不行,我该走了。”说着我就要起身。还没等我站稳,婶婶就已推开了房间的门,“留下吃饭吧,我回来的时候看见你妈了,我告诉她你晌午不回去了,还叫她一起过来。”她一边说着,一边向远儿使了个眼色。这个才十九岁还未踏入社会半步的小子,立马领会其母的旨意,附和起来,“是啊是啊,在这凑合吃点得了,吃完继续咱们的事业,省得你来回跑。给兄弟个面子吧。”虽然最后我勉强同意了,可适才远儿的表现着实让我一颤。人们在情商方面的差距果真不是学历可以弥补的,随意的一句“给兄弟个面子”是个什么分量,他了解吗?这么小,就会用感情“胁迫”别人了。而这句话被给予的对象,仅比他,早来到这个世界三年而已。

“吃饭啦,吃饭啦!”叔叔冲着房间喊道。

我们两个懒洋洋地站起身来,向厨房溜达过去。  “远儿,过来过来。趁着你爷现在没睡觉,赶紧把这碗饭送到他房间里去。”叔叔说。

他的儿子遵从了他的旨意。接过叔叔手里刚盛好的饭,端走了。

吃饭期间,关于“大学”方面的话题自然成了我们四个人的谈资。我倒是没什么想说的,倒是老两口滔滔不绝地说起来。

“现在的年轻人赶上了好时候啊,上个大学比以前上个中学还方便。有火车有高铁在外地上个大学,想回家就回家,一顿饭的工夫就可以到了。搁我小时候,去乡里念中学还得骑辆自行车晃悠一个多钟头。”叔叔吃着饭,也没耽误说话。

“虽说如此,可还是离家近点好。”婶子说着就把头转向我和远儿所在的方向,“就在本省读个大学算了。不然你们哥俩去一地儿得了,反正那大学也不少。”

“是啊,在那读完大学可以顺便找个工作,或者回来找,以后照应家里也方便,”我接着婶子的话继续向下顺。

“好男儿志在四方,窝在家里能有什么出息啊。大小伙子,还不如女孩子有志气。看看你们表姐,人家在外头混得多好啊!”叔叔带着有些斥责的口吻说。

“谁要回来,我和哥哥以后要把自己奉献给西部的建设!”远儿暂时放下手中的碗筷,左胳膊在胸前一横,玩笑似地言语。婶子瞥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

吃完饭后,叔和婶子休息了一会而就去上班了。我躺在远儿的床上午休,但也没睡着。远儿趁着现在,坐在电脑桌前攻克他的游戏。

“哎,刚才吃饭你差点就破坏了美好的氛围,我看你妈可有几分怒意呢。”我对玩得津津有味的他说。

“怎么了,挺好的吧。”他回应。

“你说,咱们为什么要上大学啊。”    “为了以后好养活自己呗。”

“可是,咱们学了那么多知识,消耗了那么多国家和社会为我们提供的资源,就只为自己以后有个更好的出路吗?”

他放下手中的鼠标,上半身转向我,义正言辞地说:“我不是说了吗?以后去支援西部建设啊。虽然我不是说着玩的,可我心知肚明,父母不会同意的。要不,上完大学后,我就回来,建设咱们脚下这块儿土地。你学文科可能不了解,咱们省也称得上工业大省,单是钢铁产量近些年基本稳居全国之首。可是你看,经济没发展多好,倒是为周边的空气污染做了不少贡献。全省那么多高校,培养出的人才,都往大城市跑,早把生养自己的那一亩三分地,抛到九霄云外了。去他的,走了都别回来。”越说好像越来气,急着把手伸向鼠标。“不行,我必须在咱们省上大学。快过来,帮我一块弄!看着吧,以后咱们这发展好了,都不让那些东西回来。”我的天啊,壮志凌云的少年都气的口不择言了。

是啊,每个人在少不更事的年纪身体里都流动着满腔热血。有的人携着曾经的梦想,在自己选择的道路上逐渐走远,哪怕荆棘遍布;有的人,经过大千世界的洗礼,容颜未改几许,

心却已变了模样。眼前的小伙子,将来的某一刻是否会忆起,在与自己有着血缘关系的哥哥面前,夸下这番豪言壮语。而那时,他对面的兄弟,该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顿时想起表姐的那篇日记,不由得对那位来自西部的姑娘心生敬意,她不必非得回去忍受恶略的环境的。可是,她若像很多拼命逃离的年轻人一样,那她的家乡,还有什么出路呢?学校每年都会有自愿支持西部教育的大学生群体,他们固然值得人学习,可他们的效率,怎能比得上原本曾经在那片土地上出生和成长的大学生呢?很多高校的建设目的就是促进地方的发展,可走出校园的那些人们,又去哪了呢?每一片土地都有独特的性格,对它缺乏情感和了解的人,不会容易适应的。

未到傍晚,我们的任务就完成了。约两个月以后,他就会去省科技大学报到了,当然并没有亏待他,实打实的省重点,而且位于省会。趁叔叔婶婶没有回家,我要赶紧撤了。远儿送到了我大门口,爷爷正坐在旁边的马扎上,和另一位我不认识的老头聊天。奶奶几年前去世后,爷爷就轮换着在我和叔叔家住。他有时就庆幸,亏得他的两个儿子由于学习不好没考上大学留在家里,否则指不定自己现在被折腾成什么样呢。的确,我和远儿各自的爹虽然文化水平都不怎么高,可在赡养老人上确实让人无可指摘。

“都弄好了吧?”爷爷看着我们,问。

“嗯!”我们回答道。

“别跑太远就行啊,要不以后想你们都不好见,老了,活不了几年了,唉。”爷爷说完后,缓缓地转过头继续去和他的老伙计聊天。

我和远儿相视一眼,彼此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我告诉了爷爷一声,就回家了。是啊,人老了,总得有个依靠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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