瞑浮岛的御兽大族归灵派,近日在岛中央的陀彦山开办了一处学堂,特邀瞑浮岛十品以下的御兽师,前去观学。
流云心想,学你妹啊,既然都是垫底的,那就垫得彻底些,他又不指望自己能升个十品九品的。
但灵兽沧月却说:“去吧去吧,说不定能捞个媳妇儿回来。”
流云不信:“就我这样的?歪瓜裂枣?也能?”
“放心吧,包在我身上,保证给你找个标致的大媳妇儿!”
于是一人一兽,晃悠悠唱着山歌往陀彦山的方向去了。
沧月是一只通体灰白酷似傻狍子的十五品灵兽,灵语低,品相差,其主人流云也好不到哪里去,如同他自己说得一般,歪瓜裂枣。
但其实,只是他懒得收拾自己而已,若好好抹一把脸,再理一理那毛燥燥的头发,大概,还是能入眼的。又或者,是这瞑浮岛好皮相的人太多了,让人生出一种麻木感,所以他这还算标准的姿色,也就被埋没了。
而他的灵语,倒是正儿八经的不敢恭维,自出生以来,他几乎都是一副游手好闲的姿态,如今长到三百岁,还只能做些点水成冰,呵气成霜的小把戏,就连沧月,都是别人抓捕后嫌磕碜,丢弃在一边,被他顺手给捡回来的。
在这之前,他可从来没想过自己也能当上御兽师,哪怕只是垫底的。
陀彦山之大,一眼放不下。
这座高高耸立在瞑浮岛的巨大山体,让流云一再忧心。
“这么大!会不会在经年久月之后,就将瞑浮岛给压沉了下去?”
“沉下去怕什么,下面还有九重天接着呢,如此我们还能下去会一会那九重天的小仙女儿们!”
流云不语了,这个沧月,哪儿都像他,就是太好女色,看见漂亮女子就走不动路的那种,他突然有些后悔答应让它给自己找媳妇儿了,要是遇见个标致的,它怕是连自己都把持不了了。
他晃了晃脑袋赶走了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踩着直耸入云的台阶一步一步往上爬,引来了身边不同声音的讪笑。
整个瞑浮岛,不会御兽而行的御兽师,恐怕只有他一人了吧!
他却早已习惯,踩着吊儿郎当的步子,走一步,唱一路,丝毫不理会别人的目光,沧月也被他塞回灵域里去了,若此刻叫它看见个女子的身影,保不准就跟着人家屁颠屁颠儿地去了。
到达山顶的瑶光殿,已是三天之后的薄暮时分,流云喘息着向远遥望,好一片苍茫大地,仿佛世间万物都匍匐在他的脚下一样。
而眼前却是一汪璀璨,宫殿楼阁的轮廓在灯火通明中被逐渐清晰,萦萦缭绕的雾气,也被映出一种柔软的暖黄,这等气派,这等景致,果然不愧是瞑浮岛数一数二的大族。
他不知不觉看呆了过去,却突然有一张好似美玉雕刻一般的脸庞挡在了自己眼前。
“这位兄台,你挡着我路了。”
“……”
来人不语,只怔怔地盯着他,那眸子里,带着些许迷离,些许欣喜,微微扬起的嘴角,尽显邪魅。
流云心里一滞,暗暗思衬这个男人到底是几个意思,怎么搞得一副要将自己吃了的神情,不过话说回来,这人生得倒真是好看,明眸皓齿,肌肤如雪,额间一点冰蓝色圆形的小巧胎痣,整个人看起来神秘又高贵的样子。
而且,他发冠上那些象征品阶的鲜红宝石,居然只有三颗呈灰暗色,也就是说,他是三品御兽师哎,流云这可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到大神一般的人物呢!
不过,他那直勾勾丝毫不加掩饰的眼神着实让人恐慌,流云心想,像他这般高高在上冰清玉洁之人,大概是在嫌弃自己的狼狈与邋遢吧,果不其然,下一刻,流云的手就被他被一把牢牢地抓住了。
“哎哎哎……这位兄台,你这是做什么?”
“去洗洗干净。”
男人沉声说道,饱满的唇角却若有若无地扬起了笑意,流云是没看见啦,他正被那男人不由分说地拉着,进了瑶光殿那道金碧辉映的门,然后七弯八绕,在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之时,就被扔进了一池子冰泉里。
突如其来的凉意,直叫流云心脏都缩紧了一圈,他扑腾一声,从水里站起来,指着面前居高临下看着他的男人破口大骂:
“你大爷的,看你长得一副人模狗样,怎么尽不做人事啊!这池水哇凉哇凉的,你想冻死爷爷我吗?”
“我倒是忘了,你如今灵语低微,扛不住寒气。”
男人一边说着,一边蹲下身去,用食指轻触水面。
顷刻间,强大的灵语暗暗涌动,只见水面上薄雾缭绕,流云只觉得通身温暖,还要继续骂下去的话也就忍着没有出口,只蠕动了两下唇角,很明显,是已经开始享受上了。
那人的目光却始终停留在流云的身上,那种堂而皇之的眼波,仿佛是一汪风平浪静的水,却暗藏玄机,直教人万劫不复,流云被看得有些发毛,偷偷将沧月从灵域里放了出来。
“哎,你说,这人是不是有病啊?”
“额……我猜,此人有病。”
“什么病?”
“龙阳之癖!”
“我去你大爷的……”
只听池水哗啦一阵响,流云披头散发浑身湿漉,向着男人相反的方向逃离而去。
身后的沧月看着还立在池边的男人,无奈摇了摇它的狍子头。
“看,我就说吧!就这点出息……”
话说流云穿着一身湿衣,踩着一路水渍在瑶光殿横冲直撞,很快就被归灵派的弟子当成不正当人物给抓了起来。
“我说,我真是来听学的。”
“听学之人都有我们不尘师叔亲授的童生印,你的何在?”
“什么印?”
“给我撵出去……”
无奈归灵派家势壮大,连最低等的弟子也都是十品以上,他这个十五品的小喽喽,只能任人摆布,被绑了手脚就要往门外扔。
落地前,流云在心底将沧月骂了数遍,这个不忠不义的家伙,撺掇自己来受这等闲气,关键时刻,它却溜得连影子都没了,回去非扒了它的皮不可。
接着,一声闷哼,却似乎不是自己发出的声音,也没有意料之中的疼痛,他仿佛坠在了云端上,柔柔软软,还带着温度。
他下意识地抬头,谁知就这样撞进了一双深邃却又不失温柔的眸子里。
“龙……龙阳……之癖?”
他浑身已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可偏偏此刻的自己,就正正好好地落在他的怀里,双手还下意识地勾在了他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