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来我西安出租屋的日子里

母亲离开我已十余年了，我去母亲坟头的次数却不并不多，我心里是装着她老人家的，我心里常常念着她对我和妻子、儿女的好。我也是是有愧于母亲的，在都市二十多年间，母亲来西安，在我出租屋时间较长的只有两次。

第一次是我女儿出生的那年秋天，正是秋收的时节。母亲在农村劳碌了一辈子，秋天里当然也是她最为忙碌的时候。那时候，我还没有手机，打个电话都不方便。女儿在医院的出生，对我来说是最高兴不过的了。高兴、兴奋、幸福之余，我的头也大了，在医院倒好说，可妻子出院后，伺候妻子坐月子就得有人，我想到的当然是母亲，特别让我感激的是，我高中时的一位同学亲自坐班车去了我家，又亲自把母亲送到西安。母亲当着同学的面，不住地夸着同学的好来，还不忘叫我要好好感谢人家的。

母亲侍候妻子坐月子那段时间，对我来说，人虽然要辛苦些，可我认为是我一生中最为幸福的时候。女儿的出生，母亲是特别高兴的，这从他对妻子和女儿的态度中就能看得到。妻子每天的饮食肯定是落到了母亲的头上，还有婴儿期的女儿，都是母亲要悉心照管的。早上，母亲给妻子爱做的是醪糟鸡蛋，中午的主食，反正我是管不上的，至于母亲给妻子做什么，那不是我能操心的，因为我是最放心母亲做饭的，母亲做的茶饭真的很好、很好，在村里都是出了名的。我白天是要在外面谋事的，回来也就到了晚上，而这段时间里，是母亲和妻子相处的时间。人常说，婆媳关系不好相处，可我的母亲却和妻子相处的很融洽，就是在母亲离世的这十余年间，妻子在我面前也是常常念及母亲的，尤其念及母亲对她的好。妻子是个爽快人，刀子嘴，豆腐心，母亲是个典型的贤妻良母，可也是个有话就端出来的主儿，俩人就好相处，有话说在当面，过后啥事儿都没有了。

在那一个月的时间里，我和母亲相处的时间也只有晚上到早上起来的那段时间。晚上从外面回来，母亲每每都是为我做好了饭，而且还端到了我面前，就是这，妻子都笑着说母亲“惯了自己的儿子，亏了人家的姑娘”哩，妻子显然是羡慕我有健在的母亲的，因为妻子给我说过，自己的母亲走的早，心里显然是早已接受了母亲的。毕竟是母亲把我养大的，母子情深我一点都没怀疑过，我在母亲面前说话也是很随意的，有时候，妻子都说我呢，因为我也有在母亲面前发脾气的 时候，在妻子看来，是我在惹母亲生气，可在我看来，我跟母亲早都习惯了，母亲可能当时生我气，可过后她是能原谅她的儿子——我的。那段时间，出租屋有几天断水了，就得到旁边的学校里提水去，我也是一大早就去提水的，我从心里是不愿意让母亲去的，可也有母亲背着我去提水的，我说了，母亲总是说，让我忙我的事，就不要管她了，她能干得动。其实我知道，母亲的身体也不是多好，母亲是有哮喘病的，她去旁边学校里提水，我心里确实是内疚的。

母亲在伺候妻子的那一个月里，对她的孙女也是特别有爱心的，管起她孙女来更是没得说的。女儿的出生，初为人母的妻子肯定是没啥经验的。母亲给妻子说了不少坐月子中应注意的细节问题，虽然有些是农村人的老习惯，甚至还不科学，可作为老人，她还是要说的。因为月子里得的病不容易好，好在一点，妻子也是农村人，婆媳俩就好交流了。母亲把妻子伺候好了，妻子的奶水自然就多了，哺乳起女儿来就更好了。那时候，不像现在，动不动就是奶粉什么的，妻子起初奶水少，全靠了母亲想的单方，还真管用的。母亲伺候妻子的，最直接的受益方就是我可爱的女儿——母亲的孙子。没出月的女儿，那经管起来真的很不容易，光那尿布就有二三十条，那要按时间换，及时洗的，母亲是过来人，自然做起来得心应手了。只是那么多尿布，要洗、要凉。尤其屋内蜂窝煤炉子上铁丝架子上搭满了尿布，都是母亲一一做的。我能帮上忙的也只是晚间那一会，我都知道，女儿用过的尿布真的不好洗哩。

母亲第二次来西安，是在母亲临走前的半年间来的。那时候，母亲身体已经不好了，在西安一家医院已做了治疗，治疗的效果还不错。母亲在我出租屋待的十多天里，也不用母亲为我们做饭了，可劳作了一辈子的母亲却还是闲不住。她跟我闲聊的时候也“多”了起来，她当着我和妻子的面说：“我临走前到你和你哥这再看看，我死后也就心甘了”我和妻都说母亲不要说那样的话，可现在想来，老人家在离世前显然是心里有预感的，当然她可能也不知道是啥力量要她那样说的。那些日子，我终于和妻子、儿女一起陪着母亲逛西安城了，最忘不了的是，当路过母亲年轻时候曾工作过的单位时，母亲给我们念叨着，念叨着。看着陇海线奔驰着的火车，母亲心里是高兴的，也是知足的，因为她知道，她的儿子就是这本事，在村里有些人看来，也许说儿子对她不孝，可在我心里，我知道我和母亲的心是相通的。

    母亲确实是很平凡的，平凡得在农村呆了一辈子。母亲人虽然平凡，可母亲的内心却是不平凡的。母亲影响着我，她让我知道该做一个怎样的人，在这阴雨绵绵的日子里，在这一年一度的清明节里，想起母亲在都市里跟我相处的时光，我依然不能去母亲的坟头祭奠母亲，可我愿把对母亲深深地想念用我心底里的文字表达出来，表达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