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年代】

      在00后成长的印象里,一路上是听着90后的感叹长大的,10年左右的时候他们说第一批90后已经大学毕业了,12年的时候,他们说第一批90后已经投身于社会这场浩荡的大锅炉了,他们怀着新世纪的希望,急匆匆的走进这扇门后的世界。

      15年左右的时候,都在说第一批90后已经到了该结婚的年纪,陌陌等一大批恋爱交友软件兴起,人们互相在网络里寻求爱情,当然,他们带着70,80后人们常说的90后是毁掉的一代开始在拥挤的城市里渐露头角。

        你常常能看到他们挤上拥挤的地铁,骑上穿梭在城市各个角落的小电驴,或是廉价的公交。截然不同是,还有一半的人在餐厅,在后厨,在理发店,在工地,在百货店,在超市,在网吧,在军队。

      各个行业开始和90后的一代人展开交替,新的使命和古老的火炬传递到年轻的他们身上

      他们刚刚配好刀剑,出门就是江湖

      时间往后推,20年的时候,第一批90后已经要三十而立了,他们到了人生的一个分水岭,或许,已经是人生的一半。

      00后在顽强生长的年月里,斑驳的新世纪书页里还残留着90后肆意挥洒后的痕迹,00后根据这些痕迹嘲弄他们别具一格的个性,造型各异的杀马特遍布村镇小城市的各个角落,奇装异服的搭配让流行风格后面跟着长串的省略号。当然痕迹里也多有星光灿烂,百度贴吧天涯论坛的大神热帖,让人心海一震,QQ皇冠记录着他们存在过的时间,网文的兴起从零八年开始培育出大批的低头族,唯有网吧里烟雾缭绕,键盘敲击后的魔兽时间界面短暂的留不下太多以供纪念的画面。

      他们听周杰伦的晴天,双截棍。听周传雄的黄昏,听张惠妹的三天三夜,听刘德华的忘情水,他们在十几岁的年纪经历了零八年的汶川大地震,在全国的哀悼声中记住了这一天,同样也爬在电视剧前和家人一起看完了北京奥运会,张艺谋老爷子的开幕式震撼了他们的青春,那一年,北京欢迎你成为热曲,大街小巷的音响都在呐喊。

      亿万个青春里,很多鲜活的青春被压在了零八年那场废墟下,活着的人在各个时间线里也走散在很多个地方和角落,只是我们没有同样偶然的死亡。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90后在新世纪层层叠起的高楼大厦里成为中流砥柱。

      90后已经不年轻了,只有靠近世纪交汇点的那最后一批90后,还尚未褪去少年的气息,只不过,他们很多融进00后的世界,混迹在其中,不问年龄的话,俨然像一个普通的千禧之后的孩子。

        90后无疑是创造了很多新事物的

      很多珍贵的都留在了00后的童年以及少年时代里,00后夹杂在90后留下的旧事物和新世界的潮流里,激流勇进。

      当第一批90后到了三十而立的年纪,这个属于90后摆布青春的噪杂年代过去了,00后继承了他们手中的火炬棒,90后投身社会,00后开始肆意张扬,这像下雨天,90后成为伞,为下面的人遮风挡雨,下面的人可以尽情的享受年少盎然。

        但是仔细想想,90后已经三十岁了,到了一生的转折点,他们学着做父母,学着思考世界,学着改变,学着接受已有的,试图拥有更多的,其实,他们很多深陷泥潭,他们的腿拔不出已经僵硬的生活。

      90后拥有了房贷车贷,拥有了孩子,拥有了婚姻,拥有了三点一线的生活,拥有了不能改变的一切。90后什么都做了,然后他们变成了一块坚硬的固体,不能像液体一样,哪里都淌的过去。

      本来他们20岁的时候还要继续喊改变世界,为梦想而战斗。声音还没落地已经坠在了重复了千遍的办公桌前。

      自命清高不凡的人和世界打了个照面,立马追赶普通人的步伐,平庸的他们走在车水马龙的大街,而一条条道就像铺就的遗书展开,上面写着梦想属于21世纪伟大的金钱和资本。

        他们寄缩在70,80后人们建成的高楼里,工人里夹杂着和他们同样的90后,一群人浩浩荡荡使得高楼平地起,波澜壮阔的一个时代有他们的身影,没有他们的名字,最终建成给90后用来一边工作一边遗忘理想和消耗中年时光。同样,只留下90后坐在大厦里这个时代的一个缩影,没有他们的名字。

      一百年后纵使高楼倒塌,90后,乃至70,80后都和倒塌的沙粒一样埋入尘土飞扬里。也不必感到孤单,正因为还有那正在翱翔于天际的00后同样如此。

      也许有些泥潭里还有荆棘缠绕。

      90后正好出门迎面和前面两辈撞了个满怀,苍老的不仅是他们的身体和心灵,他们不堪重负的灵魂只是压抑着而已,而他们的父母也同样老去,他们要赡养父母,要养育孩子,高楼不是高楼,是百万红,红的发烫的墙面上还赤裸裸写着首付不太红,可那鲜红已经顺着几十米的顶楼砸到地面,溅起一片沉默的灵魂,如塑料泡沫一样飘荡的漫天都是。

      乡下,城里的父母用了几十年积攒的红色用了几天时间就可以花掉,这是他们那个年代日子里不敢想象的奢侈,但为子女换了首付,他们便好像一下子轻松了,要么在出租房里安度晚年,但多数回归茅屋,乡野四下,如孤岛一样,等着儿女常回家看看。

      你不知道该用什么安慰90后,也不需要安慰,他们从沸沸扬扬到低头做事,仅用了地球公转十周的时间,此时美洲霸权主义在全球盛放,中东地区还在打仗,欧洲高新科技层层递进,国内电商行业冉冉升起,一批90后看准时机迅速上车致富,后来的自媒体再一次激发出90后新的生机,大批的人跳进风口,像在浪尖上煎炸的鸡蛋,有些人被风吹上了云霄,有些人煎来煎去都煎不熟,灰头土脸的被风浪打回到三点一线上。太阳照常升起,有人在短视频下评论生活的重负,有人欢快的讨论爱和自由。

        讨论爱和自由的那不到百分之十的90后可以旅行到巴黎的街头,旧金山的港湾,上到六千飞行高空的头等座,下到地下车库三层的奥迪宝马特斯拉。但不可能是他们,他们没有时间讨论爱和自由,他们会全力提升事业,在百忙抽空里和家人去到南北东西。也可以在某个地方艳阳一夜,第二天继续飞到地球上另一个地方进行工作。

      实际上,讨论爱和自由的,大多都还是抱有美好期望的普通人,他们嘴上说着,是因为偶尔对这个世界的风景惊鸿一瞥,觉得世间美好,他们和那些内心已经荒芜的人没有区别,只是两种生活。

      身体和眼睛去过才算享受生活,远远的在视频中见过后灵魂便坠入银河的人只是三天两头的陷入狂欢。

      神奇的是,那无所不谈,无所不惧的90后在路上发起传单,办公室里接连打着电话,微信里面对客户手指间快速敲着字,会议室里绞尽脑汁费力思考,本来都以为他们属于世界了,但他们大多都还在基层,领导属于80后,也有小部分披荆斩棘杀出重围,成为主管,经理,合伙人,乃至自己创业成为老板,资本。

      90后三十而立了,这好像挺遥远的事,恍惚一下,就走到了,本来还想这没弄好,那还没完成,就立马成为三十多岁的人了。

        他们如果二十多岁站在这个时代,还有那股劲头折腾,可是十年前的他们不在十年后的今天。这是全新的他们,落日后的他们,初晨后的他们,迷茫的他们,快乐的他们,沉默的他们,已经服从的他们。

      这种体会落在了第一批三十岁的90后面前,这种深层的体会我们不得而知,只知道他们离青春这个词已经过去很久了,他们回不去了,他们也不是青年了,他们变成了曾经他们口里叫喊的大叔,如今他们就是了。

      00后登场了,他们制造出新的青春年华和时代气息,他们的祖国如今强盛,物质生活更好,但是他们继承了90后的某些孤独,他们更乐意讨论爱和生活,也更愿意学会放弃和拥有。

        他们还没有30岁的固化,他们正面临高考,大学,考验,就业,爱情,选择。

      他们不会理解青春降落在30岁立马变成干枯的河床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因为他们还没有到达30岁,他们互相拥抱享受爱情,他们憎恨速食爱情留下的折磨,他们尝试穿衣搭配,发型外在,生活状态,以及追求都更具有高级感,不落俗而有趣生动,更广阔的信息从网络里窜出来包裹了00后这个时代的生活,他们从这些里面汲取着三观的认知,网红这个词占据了他们时代的大半,接着,电子竞技,动漫,化妆品,韩流,欧美风砸在他们身上,他们一边吃着进口的面包和外企的文化,用着国外进来的高新科技和奢侈品,一遍高喊着爱国。热烈的爱国风潮让他们明白,祖国还是有千千万万人爱着。事实如此,追求自身的价值和判断是截然不同的。

      00后体会着社会包容下的一切,一切随风而动,稍不注意,他们中一些人就悄悄的说出了残忍的话,他们不知道,风里是可以听到声音的。

      他们受到新时代的文化思想,但是他们居然异口同声的附和,可以无情的诋毁,把几十吨大的恶语抛到一个人身上,然后事实真相大白之后,这个人才是真正的受害者,他们也毫不在意曾经做过的恶,我猛的想起,古时候的人很少受到教育,思想麻木,他们附和着别人是因为没有独立思考的能力,但21世纪的他们,在网络中可以窥见一切,居然也偶尔麻木,致使悲剧上演,我想,网络里也教会了一个人如何不用刀剑见血也可以杀人于无形。这好像和独立自主的思考无关,和慎言慎行的教育无关。

      真的无关吗?那便是人性本恶嘛

      这不算什么,更有三观不正的沼泽,在整个大地上扭曲,踏过的人有人避让,有人尝试让他变成正常的土地,有人随沼泽一同扩大污染的面积。

      爱说话的文青们拿起《活着》《人间失格》等书丢进人群,掀起一阵一阵水花,忧郁的青年们听起民谣,跳动的人们发着朋友圈,想象着火车,古城的艳遇和至死不渝的爱情,医院里每天都有人死去,但大多是老人,其中也有他们的同胞,很少很少的90后,00后,他们还没彻底享受这个时代的花花绿绿,跟这个时代还没撕心裂肺的战斗和投降,就离开了,这些是活着的他们没有看见的。只有在几十年后,或许在同一个病房里,躺着的都是同一个时代走过的自己人,才会感叹时光的无情。

      00后站在20岁的路口,顾着很多,90后站在30岁的边崖,回头看看,四顾茫然,他们互不打扰,都顾着自己这一代的命运,幸好,00后还没有30岁那么的绝对,他们还有十年才能和90后相提并论,但是90后真的三十岁了!

      他们怎么能跟二十岁的自己比较呢,等等,哪个时代不都分为两种人吗?普通人和富人,那些超脱在房贷车贷之外的经济自由的人什么都还好,他们不必担心什么,所以他们有时候嚷嚷着一切扯淡,明明很好,普通的人说着好多地方不好,两种声音混合在一起,像一首交响乐一样,在每个时代都飘飘荡荡,宛如一场盛大的音乐会,客观的观众高兴亦冷淡的鼓着掌。

      00后今天又听到了90后的感叹,那感叹从四面八方飘来,说着三十岁,三十岁。00后不会突然多出十岁变成90后,他们分不清这感叹里多少的遗憾,过往和生活。等再过十年吧,那时候,第一批00后已经三十岁了的感叹标题树立在网络上,10后还正值青春,00后变成了旧的年代,像今日的90后一样,这样才能体会90后站在这个日子里,平庸的说着10后体会不到的话语。只不过路遥马急,还有十年而已。

        他就站在我身旁,他走过一个时代,青春而靓丽,他用目光告诉我,他三十岁了。

      此际,我二十二岁。

 

作者:陈以默

日期:2022.0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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