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火熊熊铁匠炉(上)

     

      八十年代的春天,虽然勤快的农民伯伯也开始下地积肥、翻地,但这些都是闲散活,不是大规模耕种的时候,没几天干头,那时企业少,没地方打工,聊天晒日头的比较多。可是老家有一个群体,却早早开了工,炉火熊熊、叮叮当当,这就是我们村著名的铁匠部落。

      村里的铁匠,最早要追溯到解放前后,到了后来割那个什么尾巴,沉寂过一段时间,借一句老话“改革开放的春风”,又使得我们村的铁匠们意气风发、大展宏图,老铁匠师傅们将一个个在文革期间没上过几天学的小伙子们纳入麾下,一支支铁匠炉支起来了,一车车煤炭拉进来了,一垛垛铁坯料垛起来了,炉火熊熊,映红了村子只有光秃秃树枝的的天空。

      这时候走在街上,到处可以听到 “叮叮当,叮叮当,嘿嗨”,走进一家铁匠铺,只见炉火烧得旺旺的,腾起的火苗熏黑了上边的树枝。炉火里,埋着几块铁坯料,大师傅感觉火候到了,一只手拿着大铁钳将其中一块夹出来,放在铁砧上,另一只手拿一支小锤,不停的敲着烧的红红的铁块,旁边候着的人双手抡起大锤,小锤敲到哪里,大锤就落到哪里,原来的,大师傅的小锤,不是用来锻打的,而是指挥棒, 敲一下,“当”,清脆悦耳,大锤使劲砸一下,“咚!”掷地有声。大师傅通常叫“掌钳的”,拿大锤的叫“掌锤的”,如果家里弟兄们多,爷几个一个铁炉,掌锤的可能两个、三个,那就轮着砸锤,你一下我一下,“当,咚--咚!”,还会有一个拉风箱的,双手抱着封箱把手,“呼哒呼哒——呼哒……”。

      掌钳是个技术活,得会看铁坯烧到什么火候才可以拿出来,拿早了,太硬,拿晚了太软了,不经铁锤砸,容易变形。拿出来后,得会指挥掌锤的砸哪个地方,指挥恰当,可以少砸几锤,省力气、出效率,这不但是个技术活,手拿大铁钳,掌锤的大铁锤砸着铁坯,虎口震得发麻,得多大的力气啊!

      掌锤的得有力气,而且是长力,别砸了几锤没劲了,那铁块还不冷了?得浪费多少煤呢?“咚-咚-咚……”十几斤的大铁锤,砸到烧红的铁坯上,让它长便长,让它扁便扁,不一会,汗珠子爬满了脸颊,等砸到铁坯变冷了,由红变青色,掌钳的再把它放到铁炉里,这会儿掌锤的赶紧拿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一下汗,抓起大搪瓷缸子猛灌几口。

     

      拉风箱的,基本就是小学徒,或者家里的半大小子,这风箱可不同于家里做饭的,又大又沉,得拉开架势,前腿弓、后退蹬,双手抱着拉杆,仰着身子拉出来,伏着身子推进去,那边炉里,火苗窜的老高,浮在空中的炭灰纷纷扬扬,炉子上几把铁壶,几分钟的时间,水就吱吱的叫了!拉风箱的拉个三两年,等年龄大一点,有力气了,也加入到了抡锤的行列。

      铁匠铺边上,街坊邻居,为了省柴禾,总少不了有几个人提着铁壶来烧水的,我就是经常被母亲派去烧水的“烧水童子”。熊熊烈火,火焰窜得老高,一个炉子,可以同时摆放三四个铁壶,如果不放铁壶,这些热量也是浪费了的,所以铁匠炉兼顾街坊邻居的烧水,也是铁匠炉的一个重要副产品。(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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