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小说--长女三十(66)

文/书虫

  我们一家人几乎是两点一线,除了家和那块西瓜草莓地再也没有第三个地方。虽然天气没有那样炎热,但是每天还是要顶着大太阳下地干活。作为农民,他们的工作就是下地干活,好像老黄牛不知日夜不知疲倦拉套。假期期间,我和妹妹最羡慕最渴望的就是睡懒觉,再也不用像在学校里那样六点准时起床,对我和妹妹来说,这么小的愿望,我两都不能实现。

  爸爸答应我两,等地里全忙完以后,我们想睡到什么时候就睡到什么时候,哪怕睡一天一夜,也不会打扰我们睡觉。哪有那么多觉可睡,主要是不想起早,每次起早总感觉像是没睡醒。这也是在家,在学校可不会这样。

  妹妹干什么都是三天新鲜劲儿,过了新鲜劲儿,再也没有热情,再也不会勾起她的兴趣。草莓花开也只能吸引妹妹三天,也只有让妹妹兴奋三天,三天以后,她干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更别说天天在地里割草,她早就割草割够了,割烦了,可她又找不出其他理由不和我们一起下地干活。

  自从那棵草莓开花,其他的草莓也纷纷开花,一大片的草莓全开了花,好像是星星点火可以燎原的劲头儿。风一起,所有的叶子往东一歪翻起一层浅白的浪,那些白色小花儿全露出笑脸,随风摇曳,别看零零星星的小花儿不起眼,组在一起像是天上的星星落在草莓里,特别壮观,特别璀璨。

  爸爸笑着说花开时是离不开风的,虽然小时候我们学过大自然,也学过风蜜蜂蝴蝶都可以授粉,但我们从未见过那样的景象。爸爸望着成片的草莓,像是有新发现说很快就会有蜜蜂和蝴蝶来采蜜,有了花源也可以养蜜蜂卖蜂蜜。爸爸这个有感而发冒出的想法像是灵光乍现火花四射,顿时勾起我和妹妹新的兴趣,正好我们可以看看蜜蜂到底是怎么酿蜜的,上了这么多年学听了这么多年蜜蜂会酿蜜,但我们从未真正见过,所以我和妹妹特别赞同爸爸种植草莓在弄一个副业养蜜蜂卖蜂蜜。妈妈和我们持截然相反的态度,说先把草莓种好,再说养蜜蜂的事儿,别捡了芝麻丢了西瓜。爸爸听妈妈这样说,就说今年先看情况,明年再决定是否养蜜蜂卖蜂蜜。

  还是爸爸先发现草莓结果了,开始我和妹妹都不相信,怀着激动惊喜又难以置信的心情去瞧,一瞧草莓中心有冒出青色的果子来,青青的小小的,这是奇迹吗,反正我觉得这一刻是奇迹,是个伟大的奇迹。我觉得太神奇了,虽然种的庄稼都开花也都结果,但是在我眼里草莓和它们不一样,可能是我没见过草莓开花结果,也就觉得好奇新鲜。

  白色的花瓣落在草莓植株下面,散落在地上,花瓣竟然还是纯洁无暇,一尘不染,既保持了美丽又保持了风度,完全看不出它的落败枯萎。我和妹妹又发现其他的草莓也是结了这样青青小小的果,从花蕊中心冒出来,像是冒出一朵蘑菇。如果没有见过,真的难以想象那么小的一棵植株竟然托起一颗草莓,像是托起一颗耀眼的东方明星,而且还不止一颗两颗,可见草莓的力量有多大。

  自此以后,我和妹妹天天盼望草莓成熟,下地干活更有劲儿了,使不完的劲儿。这个时候,我怎么能拖爸妈的后腿呢,怎么能拖草莓的后腿呢,好像拖他们的后腿就是拖自己的后腿。刚结的草莓就像刚出生的孩子,一天一个样,长的最快,没几天的功夫就有草莓红了。

  爸爸说草莓一红就草莓就熟了,这就意味着草莓能吃了。这怎么可能,这才没过多久,草莓又是开花又是结果的,好事连连,像是双喜临门。爸爸可能比我和妹妹妈妈更上心,每次先发现草莓有所变化时第一个人都是爸爸。

  我和妹妹正蹲着在草莓地里割草,爸爸先是喊了我一声,我没听到,后又喊了我妹妹一声。我在妹妹前头,也就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干什么,我还是那种一干活就忘了周围一切,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看不到,眼里都是割不完的草干不完的农活。这点我和我妈最像,可能勤快的人眼里都是活儿,而懒惰的人眼里什么活儿都没有。我妹扫地刷碗洗衣服都行,就是别让她下地干活,一旦让她下地干活,她不是这疼就是那不舒服,总有不干农活的理由。所以她干的慢,也没人说她,更没有人训她。她就慢慢悠悠地割草,而且总是三心二意,不是这个引起她的注意就是那个引起她的注意,别想让她全神贯注。

  妹妹一听我爸喊她,立马跑了过去,跑过去时用出我爸给她零用钱的劲头。原来爸爸摘了两三颗红红的草莓,本来叫我过去吃,我干活太专注没听到,就把妹妹叫了过去。我感到有人拍我肩膀时,回头一看妹妹笑嘻嘻的看着我,我问她什么事。妹妹还神秘兮兮地说让我闭上眼睛,一想到我妹妹百变的花样生怕她耍什么花招捉弄我,这事我妹绝对能干出来,只有我想不出来没有她想不出来的,我没好气地说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妹瞪了我一眼说不懂好人心。我把我妹妹的好心情打乱了,她说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废话怎么那么多。我看了看身后不远处的爸爸,爸爸正弯着他的老腰翻看草莓叶子。我只好闭上眼睛警告我妹妹说,要是你吓唬我,我和你没完。我妹说你就不往好处想我吧,我有那么孬吗,伸出右手。我按照妹妹说的伸出右手,等待妹妹下一步指示。

  我感觉手心里凉凉的,心想不会是小蛤蟆吧,不过那么恶心的东西,我妹也不会拿在手上,那会是什么。我百思不得其解时,妹妹说好了,张开眼睛吧。我慢慢张开一只眼睛,一看红红的,再张开另一只眼睛,赫然跃入眼帘是妹妹一脸天真的笑,本来我妹妹长的就很可爱,圆圆的脸,单眼皮小眼睛,在她脸上和其他面部器官组合在一起,显得特别可爱神气,神气活现,灵气十足,说不出的一股机灵劲儿,一看就很活泼,不像我整天看上去懒洋洋的,浑身没有一点力气,风一吹就能把我吹倒。

  我惊讶的说不出话,想说什么也忘了,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所措的看着妹妹。妹妹眼神示意我说,吃吧,咱爸说草莓熟了可以吃了。我还是不敢相信这一切,这一天来的太快,太出人意料,不像玉米那样开完花儿需要很久才能长熟,才能收获。

  我不确定地说这就熟了,这就能吃了。妹妹显然没了耐心说你吃不吃,不吃给我,废话怎么那么多。我一看妹妹不像是说着玩的,就在上衣擦了擦,好像还是不相信说这就熟了,怎么熟这么快。那个草莓有点小,一口就没了,还好需要咀嚼,要不然我真不知道是什么味儿,好像猪八戒一口吃掉人参果。

  妹妹说怎么样,好吃吗。我说好吃。除了好吃这个词,我再也想不出其他任何词描述味道。妹妹像是得到赞同和鼓励说,我也觉得好吃,咱爸说只要草莓长成这样就代表草莓熟了,草莓可以吃了。妹妹说完就回她的那一排草莓,心情无比愉悦。

  我心里不由纳闷草莓就这样熟了,不知不觉就熟了,真是不可思议。妹妹看上去心思不在割草上了,而是四处翻动草莓叶子,像找宝贝似的。看她失落的神情,就知道她什么也没找到。妹妹说上次是你发现花儿开了,这次是爸爸发现草莓熟了,我怎么什么都没发现。

  仅仅过了三天,草莓说红就红了,而且全都红了,草莓开的花儿是一串串的,所以结的草莓也是一串串的,一朵花儿就是一颗草莓。红了的草莓全藏在叶子下面,叶子长的太茂盛,爸爸当初栽种时又过于稠密,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从此,我和妹妹换了一份新工作——采摘草莓,再也不用割那割不完的草。怪不得说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还有斩草要除根,草的生命力太顽强,只要不除根,过不了几天就会重新发芽,那片割完这片又长出来了,像是割不完的韭菜,割一次长一次。有一种草最可恨,当地叫三路子剪,外形特别像韭菜,抗旱抗涝,除了冬天不长,其他季节长的比庄稼还快。最可恨的是这种草的根扎的很深,不容易挖出根,所以农民只能靠割,割了一茬又一茬,一直到庄稼秋收。而且这种草,一长就能长好多,除了叶子不连在一起,基本都是根连根,根生根,幸运地话,拔出一个根能拔出一连串根,长长的一条线,像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所以,这种草的根很难拔出来,也很难除净。也许这就是它们在大自然里经久不衰的秘诀。

  我和妹妹一人挎着一个篮子,摘下来的草莓都放在篮筐里,妹妹开心地唱起歌来,欢快地唱《采蘑菇的小姑娘》,采蘑菇的小姑娘,背着一个大竹筐,清早光着小脚丫走遍树林和山冈

  ,她采的蘑菇最多,多得像那星星数不清,她采的蘑菇最大,大得像那小伞装满筐。我真佩服她可以一心二用,竟然两不耽误。我爸拿着一个外面有点发黑的小铅盆说,别光顾着唱,一脚踩草莓上。我不由笑了,因为在我听来,我爸不是关心我妹妹,而是关心草莓。

  我妹摘到一颗鲜亮的草莓,红的透亮,拿到我爸爸跟前说,爸爸,你看这颗草莓长的多漂亮。我爸抬头看了一眼说,你吃了吧。我妹说我能吃吗,我也没料到爸爸会那么大方让我妹妹吃这么好的草莓。我爸笑了说,傻不傻,种了就是让你们吃的,你们想吃多少就吃多少,想吃什么样的就吃什么样的。我妹还是不确信地说,那我真吃了。我爸低下头摘草莓说,吃呗,还用给我说吗,种了就是你们吃的,吃不完就卖。

  我妹吃了一口大惊小怪地说,爸爸,吃起来还有牛奶味儿呢。那时候,我们也没怎么喝过牛奶,倒是在我姥姥家喝过一次一袋牛奶。我爸笑着说草莓长好了就是这样,你们可以一边吃一边摘。我没想到,我和妹妹竟然有这么大的福利待遇。不仅是我妹妹,就连我也觉得我爸不会让我们吃草莓,草莓那么贵,买一分是一分,我们这吃的可是钱啊,太奢侈了,想都不敢想。

  我妹担心会有遗留问题,算是征求我妈的意见说,妈,我爸说我们可以一边摘草莓一边吃草莓。我妈说吃呗,我妈竟然和我爸同一个态度,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我和妹妹两人大眼瞪小眼,妹妹摘了一颗又大又鲜红的一口放在嘴里说,这个也好吃。

  一上午,我和妹妹只顾着吃草莓了,根本没摘多少。我爸和我妈采摘的最多,竟然摘了两大筐子,正好够放三轮车上。

  当时我和妹妹只想着可以尽情吃草莓,而且还可以挑着最好的吃,却忘了摘完草莓怎么卖,卖给谁,去哪儿卖。之前,我和妹妹也想过这个问题,只是事到临头才想起这个重大的问题。

  下午摘草莓时,尤其是傍晚五六点时,金灿灿的阳光照在大地上,照在每个人的脸上,照的人心里亮堂堂明晃晃金灿灿的,可能也让人看到一种希望。之前,我总觉得阳光最好的时候是八九点的太阳,自从去地里摘草莓以后,我才觉得傍晚的太阳,也就是夕阳最好看,阳光是金红色的,也有一种金黄,一束束光像是金子闪闪发光,照到又鲜红的草莓上时,更加好看,这个时候就已经有一种醉人的好看,仿佛吃了蜜一样心里甜滋滋的。

  这种心情还和愉悦不一样,这不是单单的心情愉悦,而是一种幸福,也许幸福滋味就是甜滋滋的味道。

  摘草莓是最费力的,比干活还要累,因为要一直弯腰,一开始我和妹妹还没i觉得摘草莓弯腰会弯的酸,弯到发麻,最后是无力。直到腰麻木失去知觉时,我才会站起来直起腰,锤几下腰侧,等血液流通有知觉后才会重新弯腰摘草莓。这时,妹妹都会说摘草莓摘的腰酸背疼。我爸笑着接过去说,小孩子有腰吗。

  草莓一摘就是一天,大概摘了一遍,这样就不怕草莓烂在地里。草莓一旦红,就会熟的很快,经过一晚上,就会熟透,咬一口入口即化,所以草莓唯一不足就是不能贮存,不能像放苹果那样长时间贮存。

  摘掉的草莓最好当天就卖完,当天卖不了第二天最好卖完,只有一夜的保鲜期。草莓刚从地里摘出来,还没拉到家,走到街上,就有人上前买。除了我爸,我们都很意外,没想到草莓这么受欢迎,爸妈立刻让我和妹妹回家拿杆秤。

  草莓还没运回家,就在村里的大街上卖起来,等我把杆秤送过去时,正好碰见回家的爸爸。我问我妈在哪儿,我爸说去东街去了。我说杆秤还没送过去,她们就跑那么远。我爸说不用送了,刚才有人从家里拿了一把杆秤。我不知道该去找我妈还是回家,我爸见我站在原地说你不用去送了,你妹陪你妈去了,一会儿她们就回来了,你回家把馒头热一下下点小米粥,我来炒菜,行吧。我说行。我爸又问想吃什么菜,我说要不等我妈我妹回家,再炒菜也不迟。

  我两回家以后,就按照爸爸刚才说的馒头热上,淘净小米下好小米等着水开。我爸进屋以后就没出来,也不知道他在屋里干什么,估计是躺床上睡了。我爸年纪轻轻时就有腰腿疼的毛病,一到阴天下雨就疼的走不动路直不起腰,比天气预报还要管用。摘一天的草莓,弯一天的腰,也不知道是不是腰腿疼病又犯了。爸爸因为腰腿疼一直没办法干重活,也没办法搬运粮食,所以我家每次搬运粮食都是一件大事也是一件难事。

  就算这样,爸爸还是咬牙坚持把地里的粮食全部运到家里。不过,我们一家人齐心协力,我和妹妹共同搬运一袋,爸爸在在妈妈的帮助下,把粮食扛在肩上运一袋。

  我坐在厨屋里看着煤球炉里冒出的长长的火苗,像喷出的一条条火龙,活力四射。我一时看锅底下面的喷涌而出的火入迷,左手托着腮发呆,也不知道想些什么,可能这幸福来的太突然,让我恍如置身梦境,有一种眩晕的感觉。

  我不由为妈妈担心起来,生怕她们卖的不顺利,生怕有人嘲笑她们。我突然后悔起来,不该回家拿秤,而是让妹妹回家拿。我正想的出神,就听见锅盖乱动,急忙掀开锅盖,用两双筷子把馒头端出来,用勺子搅拌了几下,勺了一勺小米粥一看小米还没开花,看来还要煮一会儿。这一段时间,我也不知道做什么,只好去屋里把林凯借给我的那本书拿出来,这么多天过去了,我还没翻开看过一眼。

  说时迟那时快,我跑着去了我屋里把书拿出来,又跑到厨屋里,坐下后,就从第一页翻看,读完就像什么也没读一样,完全读不懂,更读不出哪儿好。我真不明白林凯借我这本书什么意思,还说她妹妹爱看,我怎么不相信他说的话呢,她妹妹竟然喜欢这样的书。

  我读了前三篇,再也读不下去,也静不下心阅读,只好合上书,心想林凯会做什么,会不会也和我一样天天下地干活,不可能,他怎么会下地干活,他一看就是公子哥儿,说不定都不知道哪棵是庄稼哪棵是草。

  不想他了,锅里直冒热气,我又搅拌几下,小米粥已经熬好,我把锅从火上端下来,朝着我爸屋子喊一声爸,小米粥熬好了。我爸没吭声,我又站在厨屋门口喊了一声,我爸猛然醒来,带着睡意说,你想吃什么菜。我说我也不知道,等我妈还有我妹回来再说吧。我爸说刚才我睡着了。我说你接着睡吧,等我妈我妹回来再喊你。我爸说不睡了,出去看看她们卖的怎么样了。

  那时候,天已经黑的晚了,好像我妈我妹不回家天就不黑了。我开始焦急起来,只好把火封上,走到院子里。这时我才知道等人的滋味太不好受,只好回屋里开始写作业。我真是高估自己了,始终无法静下心,好像怀里揣着好多只兔子,抓的我心里痒痒的。

  要是草莓卖不完,该怎么办,接下来该去哪儿卖,看情况卖草莓这活儿我妈包了,我爸肯定不会去大街上扯着嗓子大喊卖草莓,更不会拉下脸和人讨价还价。别说我爸,就连我也觉得不好意思,虽然卖草莓不丢人,可我真的喊不出口卖草莓三个字,更做不到和人讲价,不管是熟悉还是陌生。

  妈妈妹妹回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而且黑的有一段时间了,我从屋子里急忙跑出来问回来了,一边问一边看筐子里的草莓。院子里的灯泡不亮了,爸爸一直也没换,一眼还真看不出来有没有卖完。我妹可能知道我要说什么,急忙说已经卖完了,卖的干干净净。我惊喜地问真的,我妹说真的。我说你们怎么卖的,我妹说就是那样卖的,还能怎么卖,你去和咱妈卖一趟就知道了。我从妹妹的语气里没有听到特别兴奋,而且妈妈一直没有说话更没有表态,只是问做好饭了吗。

  我说还没炒菜,我爸说等你们回来再决定炒菜,你们吃什么他就炒什么。我感觉妈妈语气很低落,悄悄把妹妹拽到黑暗的角落问妈妈怎么了,怎么听上去不高兴,真卖完了吗,怎么感觉不像卖完的样子。我妹说卖完了,可能咱妈觉得累了。

  我和妹妹正在外面小声嘀咕,就听见我妈在屋里叫我两过去。进了屋子后,当时我就傻眼了,我妈面前一大堆钱,我妈正在一张一张数钱。我妈说你两也别闲着,赶紧把钱数了,看看今天卖了多少钱。这时,我心里的石头才算落地。

  我见妈妈认真的数钱,我和妹妹也开始数钱,一把一把的数,还没数完就听见我爸说晚上吃西红柿炒鸡蛋吧,你们说行不行。我看了一眼我妈,我妈说行。这时候,我感觉我妈在家里的地位陡然升到第一位,像是家里的功臣。一口气卖了那么多草莓,能不是家里的功臣吗。我听见我爸在厨屋里切菜,磕鸡蛋打鸡蛋的声音,不一会儿就响起爆炒的声音。

  我爸在院子里喊一声准备吃饭吧,马上就炒好了。我们这边钱也快数完了,我和妹妹给我妈报完数,我妈把钱用皮筋捆起来,剩下的钱当明天的本钱。数完,才知道卖了将近三百块钱,将近卖了三百块。那时的草莓一块五一斤,卖的那么贵,也有抢着买。

  当时草莓还没现在这么普遍,卖家也不多,方圆十里好像我们是第一家,也只有我们一家,也没竞争对手,所以卖的很快,人们也不买多,要么五块的买,要么十块的买。这是我家第一年种草莓,第一年草莓就卖一块五一斤,十年以后,家里的草莓反而卖的价格便宜了,热销时五毛钱一斤,贵时也就一块五,由于种植草莓的农户多了,再加上采摘辛苦,价格不涨反而降,我爸就不再种草莓了。

  虽然没有依靠种草莓发家致富,但是草莓还是为我家做了不可磨灭的贡献,如果没有草莓,我们还不知道在哪儿读书上学。

  妈妈数完钱以后,才开始露出笑容,原来妈妈担心卖不了多少钱。吃饭的时候,我爸亲自给我妈拿馒头盛粥,真是家里谁挣钱谁就有地位,在这以前,都是我妈给我爸拿馒头盛粥。我爸笑着问我妈好不好卖,卖的怎么样。我妈就给我爸讲了一遍卖草莓的情形,说刚开始还发愁卖不出去,没想到转了一圈东街全卖完了。

  我们当地的村子很大,有东南西北四条街,每条街都顶一个小村庄,每条街上大约有一千口人,这还是粗算,我爸说我们村子怎么着也有小一万人。因为我们村子还有封建残留思想,家里必须有个儿子,没儿子就使劲儿生,生几个女儿不管,只要能生出儿子就行。甭管jihuashengyu查的多严,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死活都要生出儿子。

  可能这就是说的越穷越生,越生越穷,然后陷入一个死循环里出不来。人的思想不转变,就没办法脱离困境和现状。别的地方都比赛发家致富,我们这个村子比赛生儿子,看谁家生的儿子多,谁家儿子多就证明家里人丁兴旺,证明在村里有身份有地位,也是村里有头有脸的人物。真的是这样吗,愚昧让人更加愚昧,开明让人更加开明。

吃饭的时候,我有时好奇又是崇拜的问妈妈怎么卖完的,在我看来卖东西需要拉下脸,也就是说需要放下面子,敢走在人群里,敢在人群里说话,敢大声吆喝叫卖,这对爸爸来说无疑是个巨大挑战,换做是我,我肯定做不到。妈妈笑着说还能怎么卖,脸皮一抹心一横就卖出去了,卖东西可不能脸皮薄。

我还没问妹妹,妹妹就说卖草莓也没什么,我还以为是一件很难的事情,没想到很简单,说卖完就卖完了,咱妈称重我负责找零钱,草莓很好卖,很多人都说草莓好吃,都是抢着卖,生怕卖不到。听妹妹的语气,卖草莓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信手拈来。我真没想到草莓如此受欢迎,不由被妹妹说的心里痒痒又遗憾,早知道我就和我妈一起去了,至少开开眼见见世面。开始我还觉得在同村里卖草莓有些难为情,害怕遇到我的那些老师同学,更害怕遇到李少阳,万一让他知道担心他会告诉班里同学,那样我还怎么见他们,怎么在班里学习。起初,我不和妈妈去卖草莓是有私心的,但是妹妹从头到尾都没有这种小心思。

吃完饭,我收拾完碗筷,就和妹妹回到我们屋里。虽然能听到爸妈的说话声,但是听不清楚。我让妹妹给我讲卖草莓的过程,不让她漏掉任何一个环节,这样我就能通过妹妹话语里想象出妈妈妹妹卖草莓的场景。我很好奇妹妹难道一点也不怯场吗,难道一点也不觉得难为情吗。

妹妹躺在床上,正要睡觉,被我薅起来,问了一连串问题。妹妹以为是什么大事,值得我这么上心,闭着眼着懒洋洋地说你去卖一次草莓不就知道了,干嘛非要问我,我该说的都说了,你还想让我说什么,你不困我困。妹妹说完打了一个大哈欠,说困死我了,你别再叫我,你要是再不让我睡觉我和你急。

妹妹说完就睡了,我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跑到书桌前看起书来。我只要睡不着就看书,这时看书能治愈我烦躁不安的心,能让我的心慢慢沉静。我又翻起放假前林凯借我的那本徐志摩诗集,翻看几页,感觉索然无味,就又放回原处。

我也不知道自己纠结什么,有什么好纠结,如果林凯在就好了,说不定我可以说给他,说不定他听完以后可以给我出注意,他会支持我和妈妈一起卖草莓吗,还是会嘲笑我在大街上扯着嗓子吆喝卖草莓。如果他在大街上遇到卖草莓的我,他会主动和我说话吗,还是会假装看不见或者不认识。

我顿时陷入苦恼,一时不知道答案。其实,我就是脸皮薄,要是脸皮厚些,也不会有这样的想法,也不会那么在意别人的看法。

第二天上午,遍地都是红油油的草莓,走到草莓地里就能闻到草莓清香,属于草莓独特的味道,令人神清气爽,沁人心脾,就像槐花扑鼻清香,不知是草莓熟透散发的还是草莓花开的幽香。

熟透的草莓自带一种清香,拿到鼻子处一闻,味道鲜美诱人,实在是人间极品。如果我家没有种草莓,我绝对不知道草莓生长会是这个样子,让我想起福星高照这个词。

接下来,我们全家人的工作都是摘草莓,妈妈妹妹卖草莓。虽然我有和妈妈一起卖草莓的想法,但是我一直没有付诸行动,我还是害怕,胆怯,懦弱,更担心放不开自己。不过,妹妹每次都是自告奋勇和妈妈一起卖草莓,妈妈也从未点名让我和她一起去卖草莓。

当时正好赶上非典,所以就不能随意外出,好像县城是可以进的,不过我也记不清让不让进县城。妈妈和妹妹卖草莓从来没去过县城。我家的草莓每次都能在我们自己村子抢售一空,根本不用发愁卖草莓。妈妈和妹妹分析买草莓的人群大多数是小孩子和一些爱吃的小媳妇。短短时间之内,妈妈已经摸透消费群体,与此同时妈妈卖起草莓更是得心应手,扫一眼就知道哪些人会买。

每天妈妈和妹妹都是满载而归,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数钱,抽出一部分本钱留作第二天找钱的零钱。那些天,我们所有人都有使不完的劲儿,劲头十足,朝气蓬勃,更令人高兴的是,投进草莓的本钱全挣了回来,而且还赚了将近一千块钱。

那些天,爸爸成了厨娘,把我妈做饭的活儿包揽过来,专门负责炒菜做饭,变着花样儿的炒菜。于是,我又发掘爸爸新技能,将来不种地也可以炒菜当大厨。说真的,我觉得爸爸做的饭菜最好吃,每次爸爸做的饭我们都吃的干干净净,一滴不剩。

我真想告诉林凯,把这个激动人心的好消息告诉他,我爸妈已经把我和妹妹下个学期的学费挣出来了,我们再也不会被老师像要账似的催要学费。我还特别想让林凯吃到我家的草莓,可惜我不能去他家找他。当时村里的大喇叭天天喊不让出村,不让乱跑。

在此期间,还发生一件滑稽的事情。谁也没想到草莓这么受欢迎,不仅我们没有想到,村里的人也没想到。我家是我们方圆三里唯一一家把种草莓当庄稼,为此妈妈让爸爸在地里看护草莓,担心深更半夜去草莓地里偷草莓。

说出来估计没人信,但这的确是真的,快要收玉米时,夜里会有人去玉米地偷摘玉米回家煮玉米穗吃,有人也会偷刨红薯,更有人偷葱偷白菜的,虽然这些东西都不值钱,但是都是好东西,因为有的人家嫌麻烦都不种。

对此,我妈绝对是高瞻远瞩,早就料到会有人偷我家草莓。虽然我爸逢人就邀请村里的人去我家地里吃草莓,路上遇见熟人也会发放草莓,但还是有人偷。

据说,很多种西瓜的人,一天到晚西瓜地都不离人,害怕被人偷西瓜。那时候,在地里竟能见到零零散散搭建的塑料棚,相当于在地里扎的一个帐篷。我妈让我爸在草莓地里也扎一个那样的帐篷,就算草莓下去以后还能用,恰好西瓜熟时也能看守西瓜。

我爸是一个心大的人,满不在乎地说没事儿。我们都劝爸爸搭建一个塑料帐篷,晚上的时候睡在草莓地里看护草莓。这时,我才知道我胆小是有来源的,我爸的胆小完全遗传给了我。虽然我们心知肚明爸爸害怕,为了给他留个面子,我们也不好拆穿。妈妈要和爸爸一起去草莓地里住,爸爸还是固执地说没事。

自从我妈卖草莓以后,村里的人都红眼了,顿时炸了锅引起不小的骚动。接着,草莓就被人偷了,真是人怕出名猪怕壮。到草莓地一看,好多草莓植株都被薅了,都被糟蹋了,无精打采地躺在地上,结的草莓也失去色泽的光鲜亮丽,一夜之间损失惨重,变成灾祸现场。一见到这情形,我妈立刻发火了,不由破口大骂,什么难听骂什么,就连十八辈祖宗都给骂了。

谁见了那样的场景都会生气,偷摘就偷摘吧,还糟蹋东西,不仅破坏草莓植株,还破坏草莓植株上的草莓,只要一棵草莓离开土地,结的所有的草莓,不管大的小的青的红的无一幸免于难,这种行为能不让人心痛吗,让人恨的牙痒痒。

我妈发狠话说今天晚上不抓到贼就不回家,我爸一见这种状况也不再说云淡风轻地说没事儿。当天晚上,两人一人一个手电筒,一个人一个铁锨,无论如何都要抓到可恶的贼。虽然我没有亲眼目睹那天晚上惊心动魄的一幕,但是我听我妈妈讲述中还是觉得惊心动魄。

开始,还以为那些贼已经痛改前非,不会再出现,一直到夜里十二点,那帮贼才采取行动出现,被我爸我妈抓了个正着。我已经记不清那天晚上有没有月色,但我想那天晚上肯定没有星星没有月亮。我爸我妈躲在暗处,直到听到动静以后,立刻打开手电筒,人影一晃,那人就疯跑起来,我爸一边追赶一边喊看见你们是谁了别跑了。那人一听跑的更快,可能不熟悉地形,也又可能黑灯瞎火看不到,“咚”一声摔倒地上,我爸拿着手电筒一照才知道那人是谁。

  我妈也抓到几个小毛贼,人赃俱获,这下看他们怎么狡辩。本来有人撞见他们其中几个人偷摘我家草莓悄悄的告诉我妈,我妈没有证据也不好说什么,这次他们那几个人想赖都赖不掉。白天我妈路过他们家时指桑骂槐,没想到他们还敢再偷。

  虽然晚上看不清都有谁,但是听响动就知道人不少,再加上现场破坏力强,破坏范围广,人肯定少不了。那些小毛贼跑的跑,逃的逃,我爸我妈只抓住五个男孩子。两个和我是小学同学,两个和我妹妹是小学同学,还有一个男孩子的爸爸和我爸爸一直是同学。我爸让他们如实招供,结果一个比一个有骨气,谁也不肯出卖队友。

这些小毛贼都是我们村里的,完全知根知底,家住哪儿,家里几口人,家里地在哪儿都一清二楚。我爸说他们想回家只能他们父母认领他们,结果全老老实实招了,包括都有谁,谁是主谋,谁把风,谁出谋划策。

我爸让他们回家了,没有为难他们,只是说明天吃完晚饭让他们来我家一趟。他们害怕我爸告诉他们爸妈,都说只要不告诉他们爸妈让他们做什么都行。我爸说我遵守承诺,明天把你们所有偷摘草莓的人都叫到我家里来,少一个都不行。

那些男生并不害怕我爸我妈,有的个头都比我爸我妈高两头,可是他们害怕他们家人知道,更害怕我们找到他们家门上。他们所有的人按时来我家,那场面能绝对壮观,总共加起来有二十多个小伙子,正当年轻力壮,站在我家院子里满满的。

如果不是我亲眼所见,我真不敢相信人数之多,更不敢相信都是我熟悉的脸孔,好多人我和妹妹都认识,基本上都是我和妹妹的小学同学,有几个比我们年纪大,比我们高几个年级。我正好从屋子里出来,看见满院子的男生,也不知道该进屋子还是该站在原地继续看热闹,我真替他们害臊也替他们丢人,但是不知道他们心里会不会觉得愧疚。

此刻,我爸站在他们面前,特别像一个训导员,说你们觉得草莓好吃吗。有几个脸皮厚的男生说好吃,大部分男生都低着头。我爸说你们知道一棵草莓苗多少钱吗,不用说他们也不知道。他们没人说话,我爸说一棵草莓一毛钱,一毛钱可以买一支铅笔买一个演算本子,一斤草莓一块五,一块五又能买什么,能买很多东西,一棵草莓好几串草莓,要是它们都长熟长大,至少都能长一斤,你们吃就吃吧,摘就摘吧,为什么还把草莓棵毁了,薅了,破坏了,你们想吃多少就吃多少,想摘多少就摘多少,我决不会怪你们更不会说你们一句,但是你们破坏庄稼,破坏别人的劳动成果就是可耻的,你们吃上草莓了,你们痛快了,你们目的达到了,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我们还要靠这些草莓养家糊口,我们的钱从哪儿来,我们家孩子上学的钱从哪儿来,从天上掉下来吗。你们是在别人的伤口上撒盐,早晚有一天,你们会懂这种滋味,等你们娶媳妇生孩子,就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生气。

那几个趾高气扬,并不觉得自己有错的男生,默默低下头。

我爸说我说过不告诉你们家长,也不会告诉任何人,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你们想吃草莓,我家草莓地随时欢迎,就算你们吃上一天一夜,我也不会赶你们走,但是你们别破坏,那是畜生干的事,你们生而为人就不能干出不是人的事。

我被我爸说的热血沸腾,第一次我意识到我爸还有这样的一面,那句话说的对,诛人先诛心,我爸把他们这些调皮捣蛋的男生震慑住了,大气不敢喘一下。

我正暗自为我爸的精彩演讲喝彩时,我爸说丹宁,你把家里的草莓拿过来。我不知道我爸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妈我妹出去卖草莓时,我爸专门让我妈留下一小筐,家里只剩我和我爸两个人,我妈我妹卖草莓还没回家。

我把草莓端出来,准备递给我爸,我爸说断到他们面前,让他们尽情吃个够,不够明天摘完再来家里吃。虽然我很不情愿,还是听从我爸的话,端到他们面前,他们站在原地谁也不动,连头也没抬一下,我看了看我爸爸,感觉我爸不像开玩笑。我爸说你们吃吧,不要钱,你们一没抢二没偷,光明正大的吃,是我让你们吃的,你们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空气安静地有些诡异,也有些尴尬。他们没人动,也没人吭声,过了片刻,有几个男孩子说对不起,是我错了,我再也不会偷草莓了。没想到,其他人也跟着表态说自己错了。

他们临走的时候,爸爸让我给他们一人一兜草莓,让他们拎会家去吃,和家人一起分着吃,也尝尝味道。虽然他们都不收,但最后还是送给他们了。

他们走以后,我也不知道说什么,更不好评价爸爸这样做对不对。其实,我觉得给他们草莓简直是多此一举,真的是便宜他们,没有在他们父母面前告发他们就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爸爸在院子里站着抽烟,屋檐下的白炽电灯泡亮着,灯泡周围都是小虫子,好多的小飞蛾。

我正要进屋子,我爸突然说话,还吓我一大跳,我爸说丹宁,我这样做对吗。

我站在门口说,正要掀开竹帘,掀开一半手悬在空中说,他们走的时候不应该白送他们草莓,万一他们再去偷呢,这是纵容他们,他们还会觉得他们做错事儿不用为此付出什么代价,最后还白吃,什么好事都让他们占了。

我爸笑了笑,深深吸一口,把半截烟扔在地上踩灭说,晚上吃什么,我给你们做。我不懂我爸什么意思,既然问我什么看法,为什么不给我一个答案。我爸说着就往大门外走,说我去看看你妈你妹妹是不是快要回来了。

我不懂我爸什么意思,百思不得其解。我妈我妹卖完草莓回来后,我也不敢多嘴多舌告诉我爸怎么处理的他们,我害怕我没传好话不小心惹我妈生气。我都生气我爸这样做,我妈哟啊是知道我爸这样肯定也会生气,要是一气之下不卖草莓那事就大了。

吃完饭时,爸爸把这事给妈妈说了一遍。我妈也没生气,也没说别的,就说他们这帮毛头小子手真是毛光,要是再有下次绝对不放过他们。我和妹妹对视一眼,好像都不明白为什么就这样轻易放过他们。

第二天,我们一家人刚吃完上午饭,我正在收拾碗筷,就听见院子里有人喊有没有人在家。我爸答了一声谁啊,那人脚步声越来越近,站在竹帘外说,叔,您出来一下,找您有事。我爸站起来往外走。

我正要端着碗筷去院子里洗碗,就听到外面说叔,这是草莓钱,给您。我爸说胡扯,不能要钱。那人又说本来我们也觉得不好意思,把你们家的草莓都弄死了,你们没有告发我们,还白给我们草莓吃,这是我们给你们的辛苦钱,不管多少都要收下。我爸说不能要,坚决不能要。我趴在竹帘上透过缝隙往外看,看见了昨天那几个男孩子,他把钱扔下就走了,还有其他几个男孩子。

我爸说喊他们回来,他们一溜烟跑了。我端着碗出去说,他们这还算有良心。我爸说你们要是不放假也没这事了,他们在家就是闲的没事干,就胡生斜点子,要是和他们一样就应该告诉他们父母,但是他们还小,以后的路还长着呢,给他们一个教训,要是能改就改,不能改也怪不了咱们。

当时,我真不明白我爸的一片苦心,只是觉得我爸对他们太仁慈了,没必要对他们仁慈,上学时他们都不是什么善茬也不是什么好学生,不是欺负这个就是欺负那个,还敢来我家地里毁坏草莓,我恨不得狠狠揍他们一顿才解气。

从那以后,再也没人去偷我家草莓,我爸我妈也没住地里看护草莓。

这样看来,我爸正确处理一场即将爆发的一发不可收拾的暴风雨。原来,做人做事真的需要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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