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藩的艰难竭蹶

自三十五岁起(道光二十五年六月起),曾国藩得了皮肤病。身上大面积长癣,“其色白”,遍布全身,“大者如钱,小者如豆”,奇痒异常,抓烂作痛。用今天的医学知识判断,曾国藩的皮肤病很可能是“神经性皮炎”,又称慢性单纯性苔癣,是一种常见的慢性皮肤神经功能障碍性皮肤病。后世也有说是牛皮藓的。

严重的皮肤病除了让曾国藩浑身难受外,还严重影响他的体力与精神。道光二十八年(1848)七月二十日与叔父母的家书中说:侄近年以来精力日差,偶用心略甚,癣疾即发,夜坐略久,次日即昏倦。在给朋友陈源兖的信中,他更是这样描述疾病的痛苦,说:今岁以来,颓散万状,阁笔不为一字,束书不观一页。盖治癣之药无一不痛,而身无完肤,触目生愁,遂因是忼愒而不顾耳。

咸丰七年(1857)家居期间,因为被皇帝解除兵权心情不佳,他又开始患上失眠症。曾国藩的好友欧阳兆熊回忆说:咸丰七年……文正亦内疚于心,得不寐之疾。

这一症状也跟随了他一生,从那之后,直到去世,他每天少则通宵不眠,多则不过能睡三四个小时。以如此孱弱的身体,承担起挽救国家、填海补天的大业,曾国藩的艰难竭蹶可想而知。

经年的辛苦与操劳导致曾国藩严重早衰。中年之后,曾国藩的日记显示他常年身陷各种疾病当中,比如脾胃不好、胀肚、牙痛、腹痛、多汗、咳痰、腰痛、脚肿、眩晕、疝气、肝病……他自己感叹“几全身皆病矣”。

咸丰八年(1858)四月十二日,曾国藩在日记当中叹息说:夜,倦甚,精神委顿之至。年未五十,而早衰如此,盖以禀赋不厚,而又百忧摧撼,历年郁悒,不无闷损。此后,每日须静坐一会。说自己早衰,说自己年未五十,精神已然极为“委顿”。四月二十一日记中,四十八岁的曾国藩又感叹自己的身体如七十多岁的人:

是日……写字略多,困倦殊甚,眼花而疼,足软若不能立者,说话若不能高声者,衰惫之状,如七十许人。盖受质本薄,而疾病、忧郁,多年缠绵,既有以撼其外,读书学道,志亢而力不副,识远而行不逮,又有以病其内,故不觉衰困之日逼也。

也就是说,这天写字写得多了些,就感觉特别疲倦,眼花而且疼痛,脚软,不能站立,说话也不能大声。简直虚弱得像七十多岁的人。因为我身体天赋本来很差,又多年有各种疾病和忧患跟随。同时我对自己期望过高,要求过严,但是能力跟不上,所以感觉非常困苦。

同治九年(1870),也就是满了六十虚岁之后,曾国藩的身体更是危机重重。这一年二月二十九日,因为出任直隶总督后看文件过多,曾国藩一目忽然失明,“右目既盲,左目亦复昏蒙”。一目失明,另一目也视物模糊,经常“不能治事”,令他非常痛苦。

同治八年(1868)十一月十三日,曾国藩曾作《自箴韵语》,全文是:

心术之罪,上与天通。补救无术,日暮道穷。

省躬痛改,顺命勇从。成汤之祷,申生之恭。

资质之陋,众所指视。翘然自异,胡不知耻。

记纂遗忘,歌泣文史。且愤且乐,死而后已

虽然感慨“补救无术,日暮道穷”,但最终落脚点还是在“且愤且乐,死而后已”。曾国藩毕竟是一个坚忍到底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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