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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连续下了一个星期,不知何时夜幕已经降临,当然也没有人去关心天色的变换,滴答的雨声打在屋檐上溅起水花,落进下水道。有老鼠鬼鬼祟祟,在垃圾堆里时隐时没,后厨里的帮手吹着口哨推着垃圾桶走过来,脚步一深一浅,踩起积水,街头的另一边有豪车驶过,霓虹闪烁,有乐队在演出,歌声醇厚,天空的乌云里时常有光闪烁,像雷电,又像极光,再远些能看见些近地空间站,他们组合排列,宛如一条行星带。
我的收音机又出问题了,我不得不将它关上再打开,祈祷能有点作用,但还是只有滋滋的电流声,于是我伸手拍了拍,终于听到Billie holiday的歌声,我心满意足,起身打开冰箱,冷气扑面而来,敲下几块碎冰,放入杯子里,倒入威士忌,我向来用这种方式享受夜幕降临的时刻,雨天更应该如此。窝在沙发里,透过窗户看外面,雨滴裹着水汽,狭长的巷子里小店百花齐放,霓虹招牌鳞次栉比,远处高塔永远人声鼎沸,才喝一口,收音机又罢工,这次无论我怎么拍它都没有了反应。
想必是又该修了吧,我叹了口气,换上旧空军夹克,这是我外公服役时穿的衣服,他是飞行员,后来死在了战争中,他的飞机被击中,跳伞后又被敌军的狙击手打中,仿佛一朵绽放的烟花。妈妈在他的葬礼上痛哭,白色的玫瑰花铺满了他的坟墓,那以后我们家便不再富裕,妈妈病逝的那天,我得到了这件皮夹克。
雨不算大,我任雨落在我的头发上,踮着脚避过水坑,路边又新增了涂鸦,有人开着破旧的老爷车疾驰而过,激起积水,我轻巧避过,回头看了眼那辆车,心里骂了一句。拐进一家酒吧,因为下雨的缘故,地面脏兮兮的,墙脚有雨伞,地毯积满了水渍,我来到吧台边,说:“一杯威士忌,”随后将收音机搁在吧台上。
“有一阵子没来了啊,jet。”酒保冲我打招呼。
鼠,这家酒吧的酒保,一个秀气的日本人,可能也是这家酒吧的老板,因为除他之外我从没见过这家酒吧其他的工作人员。
“不喜欢雨天。”我又从冰桶里夹了几块冰放入杯中,说“给我来根烟。”
鼠客客气气地从吧台里抽出一支万宝路,点燃火机。
“谢谢,”我凑了过去,然后呼出一口烟。“最近断烟了,因为是雨天,不想出门,一直忍着烟瘾,这下轻松多了,等下去买烟。”
“最近生意也一般,有空可以常来玩,”鼠点点头,用开玩笑的口气说“你这是随身听?”
我看向收音机,说,喝完酒去修,没有这玩意儿,我度日如年,一刻都不能忍受。
“真是个奇怪的家伙,你。”鼠看向我,嘴里带着戏谑的笑容。
告别鼠,雨渐渐大了,我将收音机放在怀里,修理店的凰叔已经七十多岁,瘦得厉害,但行动很利索,如今也只有他会修这种老古董了,狭小的店里已经不能再容下我,我靠着门框抽烟——从鼠那里走的时候他将整包烟送给了我。
凰叔戴着老花镜将收音机拆开,嘴里念念叨叨,我听不太清,眼神扫过店里面其他的老古董,switch,ps5,已经没人要的投影设备,以及更古老的收音机,电视机。
“我还记得你和V来我这里淘走这个收音机时的场景。”凰叔突然开口。
我转头看向他,但他并没有抬头,于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那个时候你们真年轻啊,十八九岁。”
我将烟头弹入雨中。
“你们不应该混迹街头,更不应该扯到那些帮派的纷争里面去的。”他继续叨叨。
我仰头看向天空,大雨像泪水又像是止不住的记忆,V一把拽住我的衣领,使我避过了我视野盲区射来的子弹,“小心点!”他一边怒吼一边冲着我的盲区还击,将弹匣里的子弹倾泻而出,轰鸣的枪声震得我耳膜都快破裂。
我们越过废墟,暂时甩开了追杀者,喘着粗气换子弹,“我们这次完蛋了。”我给左手简单扎了个绷带之后抽出烟,扔给V一支。自己又叼上。
“我们不是早就做好了觉悟吗?”V冲我扬了扬下巴,盯着我,但我越着急越找不到打火机放在哪里。
“他妈的!”我不免大骂起来。
“别着急,我们不会死的,至少不会是今天。”
他眼睛里的光,就像是那天我们一起淘到旧收音机后终于让收音机放出声音时一模一样。
突然子弹呼啸而过,打穿了V的肺,他的瞳孔突然放大,扑到我的身上,帮我抵挡了下一颗子弹,我抽出右手还击,没有瞄准,盲目射击,一颗流弹打穿了那人的头,如同鲜花绽放。雨落了下来,炸弹响起,就像雷声轰鸣。
凰叔将修好的收音机放到我脚边,说:“我要关门了。”
我回过神给凰叔点上烟,他吧嗒吧嗒抽了两口,也不说话,径直转身去拉窗帘了,我抱起收音机返回,夜深了,老旧的楼房里传出女人的尖叫声和玻璃的破碎声,不时能看到一两个流浪汉和流浪狗争抢食物,醉汉们勾肩搭背。
回家后我将收音机打开,将杯中没喝完的威士忌倒掉,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感觉有人站在我身后,我转身的同时一个摆拳,那个黑影下蹲躲避的同时一头撞到我的肚子上,顺势将我抱摔在地,就在这时家里的灯突然灭了。我想起身,但这人的绞技了得,让我根本无法动弹,窒息感袭来。
“够了!”一个熟悉的女声响起,“你想杀了他吗?”
灯光亮起,莉莉搬了把椅子坐在我的正前方,她头发长了不少,多了几分女人味,眼神里满是不屑。
冥松开了我,我干脆在地上躺着不起。
“还是被你们找到了啊,是来杀我的吗?”半晌,我终于开口。
“想杀你的话你已经死了。”
“那你们想干嘛?抢劫?抱歉,我这里什么也没有。”我刚说完,莉莉用她的高跟鞋踹了踹我的脑门。
“你觉得自己很幽默吗?”
“那你们想干什么,我们已经毫无关系了,”我扭头看向莉莉的红色胸针,造型如一座塔,说“我已经脱离红塔了。”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真正的金盆洗手,你没法洗掉你手上沾满的鲜血。”
“你知道,V死后.......”
“你有什么脸提V的名字?!”莉莉的手捏得咔咔作响,有一瞬间我以为她要一拳打过来,不过她凶狠的目光很快又暗淡下去,“你要是真的觉得对他的死愧疚的话,就去和一切做个了断。”
“我已经和过去了断了,我现在.......”
莉莉又踹了我一脚,这次是我的嘴,鲜血瞬间涌出,痛得钻心。
我们陷入沉默,终于莉莉开口了,说:“饿了,你这儿有吃的吗?”
我给莉莉煮了碗面,碗底自带的小灶,轻点按钮就开始煮面,我又问冥饿不饿,他摇了摇头,我不再理他,去漱口,检查牙齿有没有被踹掉。
“你晒黑了不少。”我打趣道。
冥还是那么寡言,没有说话只轻轻点头,就像刚认识他的时候一样,莉莉以前有一头利落的短发,像个假小子,最喜欢穿酒红色的皮衣,驾驶她的飞行器的时候酷爆了。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夕阳西下,我和V并肩仰头,她愣是擦着我们的头皮飞过,炫耀她的飞行技术,她说这是想给我们一个下马威。
莉莉吃得很香,虽然外貌看起来淑女了不少,但动作还是和从前一样大大咧咧,我又给她倒了杯酒,说:“别噎着。”
她接过酒杯仰头喝完,将杯子重重地往桌子上一嗑,“吃饱了。”
我们已经一年没有见面,V也已经去世了一年多,V死的那天正是莉莉救了我,她驾驶着飞行器像名骑士一样左突右杀,最后投出了轻型导弹。我醒来后她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命真大。”
“V呢?”
她没有回答我,转头看向窗外,雨淅淅沥沥,窗台上的红玫瑰慢慢凋零。
“你们不该去冒那个险,没人能从大乾门全身而退。你们简直是在拿命开玩笑。”
“是我害死了V”我缓缓闭上眼睛,只剩下枪声,女人的眼泪,黑压压的人群,肃杀的眼神,脱离刀鞘的长刀划出凌厉的弧线,寒光撕开夜幕和皮肤。
那以后我逃出红塔,隐姓埋名,想要躲到木卫三去,但大乾门已经在整个火星下达了追杀令,我我无法离开。
“你真的不想给V复仇?”莉莉点燃一支烟,缓缓吐出烟雾。
“我们做不到的。”我摇摇头。
“我和冥已经调查了大乾门一年了,从你离开红塔以后。”
我微微一愣,想起从前四个人一起执行“任务”的时光,风光无限,感受到了什么叫“活着”,有时候乘着载具飞向天际,遥望这个繁华的宇宙,V说,“咱们以后一起去木卫三吧,我听说木星那边最近开发得很不错,木卫三的日落特别棒,那里有着一望无际的大海,眼前是大海,头顶也是大海。”
“没想到你这么喜欢大海。”莉莉说。
“我小时候看过地球的照片,那里也都是大海,比我们现在见到的城市渠道要宽上无数倍,我想去看看。”
“可你是个土生土长的火星人。”我也接过话茬。
“正因为如此,我更想知道地球是什么样的。”V呼出一口烟。
我们齐转头看向不远处那颗安静灰暗的小行星。
“怎么样算是给V复仇?用炸弹直接把大乾门夷为平地?”我问,窗外的雨好像停了,收音机里放着舒缓的大提琴声。
“V的死其实说起来算是你们俩和大乾门首领的个人恩怨吧,至少也得杀了他。”莉莉盯着我。
我的头渐渐低下来,“是我们当年太过意气用事......”
“是你!意气用事的始终是你,犯错的也是你!”莉莉突然暴怒,抽出一把手枪顶着我的脑门,冷汗瞬间爬满我的脊背。连一旁的冥都开口,“喂。”
“总之,如果V看到你为他报仇也一定会很开心的吧。”莉莉语气渐渐弱下来,她颓然地坐下,又说:“明天是大乾门首领的交接仪式,shaw在那以后会离开火星。这是我们杀他的最后机会了,要干就干一票大的,一场盛大的复仇。”
“这太冒险了!明天怎么可能会有机会!”我也激动起来。
“你不愿意来没关系,反正你也躲躲藏藏了这么久,来找你之前我也没有抱什么希望,你真的......比我想象的还要懦弱。”
莉莉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随后将胸针取下放在我的桌子上,和冥转身离开。
看着他们离开,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不该挽留,呆呆地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我像是回魂似的躺到床上,点燃一支烟,觉得这真是无比漫长的一天。
我在镜子中打量了自己一番,出门时将莉莉留下的胸针放入收纳盒里,旁边躺着一把手枪,我轻轻抚摸枪柄,仿佛故人重逢。午后雨终于停了,阳光钻过乌云缝隙洒在人行道上,花店老板不在,只剩下他十来岁的哑巴女儿,我从她手中接过花束,轻声道:“谢谢。”
她歪头冲我笑笑,如同阳光。
穿过长长的街道,我的步子逐渐轻快起来,墓地大门紧锁,我利索地翻了过去,雨冲刷过后杂草也变得清新明亮,石板路有些松动,我轻车熟路地走向V的墓地,一座普普通通的坟墓,照片里V在夕阳中转过头咧嘴大笑。每次来看V都让我想起V下葬的那天,莉莉泣不成声。
我将花束放到墓前,又点燃一支烟放过去,随后盘腿坐下,点根烟托着下巴开始絮絮叨叨。
“本来没想来看你的,只是昨天又让我不停地回忆起你来。”
“今天莉莉和冥去给你报仇了,如果晚上他们来看你了,大概就是成功了,上个月我已经联系到了人贩子,明天我就会乘他们的船离开火星。”
我愣了愣,又笑着说:“他们真够黑心的,收了我200万贝利,但总算是可以离开这里了,目的地是木卫三,我已经想好了,去了之后做个渔夫,每天都乘船在大海上看夕阳落下,怎么样?羡慕吧?”
“等海禁的时候我就去政府排队领救济金,听说那里的冬天很漫长,一次夜晚是火星上的十天,极光布满整个西半球,从那里看不到地球,也看不到火星。”
“我想我大概也不会回火星了,除非大乾门的人把我抓住。”
点燃的烟直直地熏着我的眼睛,我将手指间的烟头扔掉,“不说了,烟有些熏眼睛了。”
走进鼠的酒吧,Gren在角落吹着萨克斯,鼠擦拭着杯子冲我打招呼,“Gren这次的巡演很成功,收获了很多赞美。”
“是嘛?那是他应得的。”我冲他举起杯子,以示祝贺,“希望以后Gren也能去木卫三表演,我会买票的。”
“终于要走了?”
“是啊。”我微笑。
“很少见你笑,”鼠眨了眨眼睛,又说,“你心情似乎不错。”他这两下眨眼让我觉得很不舒服。
“至少不算坏。”我转头看向Gren,我有些想避开鼠,害怕从鼠这里得到什么不好的消息一样。
“大乾门今天的头领交接仪式上出了点问题。”鼠的声音还是响起了。
“哦?”
“有人要暗杀shaw,但是失败了。”鼠从吧台下面抽出一块小屏幕,手指一滑,画面里出现了莉莉和冥被绑在大乾门主楼上的铁塔上,雨过如洗的天空里有一两只乌鸦飞过,莉莉穿着舞女的服饰,眼睛被蒙住,嘴也被封住,一旁的冥打扮的像是服务生,身上满是被子弹打伤的痕迹,血流不止,奄奄一息。
“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你来之前,”鼠又给我倒酒,“你继续看。”
屏幕里又出现了我脸,随后shaw瘸着腿出现在屏幕前,他看起来还是像以前一样阴暗,他慢慢凑近屏幕,露出狰狞的表情说,“jet,我离开火星之前还有一件事要做,就是杀了你。我在铁塔上等你,曾经红塔的第二王牌不会永远像一只老鼠一样躲来躲去吧?还是说,你只有搞女人的时候才像个男人?”
萨克斯的声音结束,旁人鼓掌欢呼,鼠熄灭屏幕,半晌才说:“jet,快逃走吧。”
我的行李很简单,几件衣服,一个收音机,一包烟。人贩子的船停靠在港口,巨大的集装箱被吊塔吊上船,我目不转睛盯着,抽着烟。
“我们走的是穿梭通道,船上可是禁止吸烟的。”船长不知何时站在我的身边。
“我知道,在穿梭通道抽烟很危险。”
“船上载着你也是很危险啊,jet先生。”船长扭头看我。
“怎么,不载我走了吗?”
“怎么会呢,我们这一行向来最看重信誉。”船长轻笑两声。
“jet先生,能问你一个问题吗?”他又开口。
“你问吧,”因为马上就会离开这里,我不介意和这个陌生船长聊几句。
“这么一走了之,真的就解脱了吗?”他摸了摸自己的大脑门。
听了他的话后我抬头遥望星际,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
就在这时船长手里的通讯器响起,那头的船员报告说已经准备完毕随时可以起飞。
我听到消息后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喂,jet先生,你走反了,船在这边。”身后船长的声音响起。
“嗯,你帮我把收音机带到木卫三吧,”我没有回头,只挥了挥手。
鼠的酒吧正常营业,有两个醉汉瘫坐在门口,警车呼啸而过。
“如果你的计划顺利此刻你应该已经离开火星了。”鼠收起了自己的诧异说道。
“能帮我搞到枪吗?还有足够的子弹,微型c4,手雷之类的东西吗?”我小口呷着酒,压低声音问鼠。
“我这里是酒吧,如果你要任何酒我都可以给你搞来。”鼠饶有兴趣。
“帮帮我,你的酒吧能一直在这里开下去肯定有人脉能弄到这些。”我几乎在祈求。
“这个世界不会掉馅饼,你能拿出什么筹码来换吗?”
“shaw的命以及搞毁大乾门的总部。”
鼠停止了手中的工作,说,“是个不错的条件,一定有人无法拒绝。jet,你这么做是为了V吗?”
“对于已死的人我什么都做不了。”
“shaw这么恨你,是因为女人吗?”鼠又问。
“帮我弄来我要的东西就够了,这些我没法回答你。”
“好,好。”鼠转头冲Gren喊道,“能来一首Goodnight Julia吗?算是给jet践行。”
“我挺喜欢这曲子的。”鼠又喃喃说道。
又开始下雨了,大乾门总部和我一街之隔,我遥望总部上直插云霄的铁塔,浓浓的夜幕下偶尔有红光闪烁,不知道莉莉她们是否还被吊在上面,脑海里往事一帧帧播放,我将烟弹到下水道里,穿过街道,风衣里面挂满了装备。
“我太喜欢这部电影了。”我们刚刚看过一部叫《英雄本色》的老电影,V用手托着下巴意犹未尽,说“总有一天我们也会这样的。”
我踏进大厅,里面站了十几个大乾门的喽啰,他们都系着白色的领带,有人还在抽烟,未等他们反应,我就将一颗手雷抛了出去,借着爆炸声冲向电梯,有人朝我射击,但我早已习惯这种枪林弹雨,跃到一条承重柱后面,还击,散弹枪的弹幕起了很好的效果,一时间没人能靠近我,我狠狠地拍下电梯按钮,等待电梯的同时一口气将子弹打光,耳边不时传来惨叫,我扔掉枪钻进电梯,我知道shaw在哪里,他一定在铁塔上等我。
电梯间里灯光闪烁,楼层迅速爬升,我一手从风衣下摆掏出乌兹,一手准备好手雷,想起以前和V并肩作战的时候,他聚精会神地盯着电梯口,冷不丁地来了句:“如果这时候能有点BGM多好啊。”
“叮!”,电梯到达最高层,电梯门一打开就有人疯狂射击,我找准间隙将手雷扔出,然后借助乌兹的火力冲出电梯,但还是被一颗流弹打中了左手,我左躲右闪,顺着走廊狂奔,到处都有子弹袭来,打穿了大楼的玻璃,冷风呼啸。我一边狂奔一边将剩下的炸弹扔出,铁塔近在咫尺,有人从阴影里落下,一刀划向我的后颈,我顺势翻转用乌兹格挡,那人影站定,又直直一刀挥来,我来不及思考,把乌兹顶到他的肚子上,将他打穿,血雾升起,他就像一朵盛开的鲜花。
但我的脖子差点被他砍断,鲜血涌出。我扔掉乌兹,抽出手枪,继续奔向铁塔,渐渐地我看见了莉莉和冥,又有人冲了出来,我快速打出七发子弹,形成一片弹幕,借着弹幕我冲出去用过肩摔将最近的一人摔倒,然后借他的枪将剩下的人一个个击杀。
我顺势躺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眯着眼看向天空,是近地空间站,在铁塔上看过去,显得格外大,有点像外公以前说的月亮。我忍着剧痛起身,一步步走向莉莉和冥。
莉莉听见了枪声一直在挣扎,我解开蒙住她眼睛的布,又撕开嘴上的封带,“jet?”她眼神迷离,我没有说话,去怕了拍冥的脸,试图唤醒他,但他的身体已经僵硬无比。
我抽出短刀给莉莉解绑,莉莉已经虚脱到站不稳,我扶起她,“刚刚听到枪声的时候我就猜会不会是你,没想到真的是你.......小心!”莉莉用尽最后的力气将我推开,从我背后射来的子弹正中她的眉心。莉莉倒在我的怀中,我扭头看向shaw,他如一只狰狞的野兽,枪口缓缓冒出青烟。我将莉莉放到地上,她的手腕自由垂下,露出了一个V字纹身,“果然,你是喜欢V的啊。”我合上了她的眼睛。
shaw连续射击,我躲闪不及,左腿连中两枪。
“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和你一样了吗?”我问。
“哼,这两枪应该打在V的腿上。来吧!jet!迎接你的死期吧!”
shaw话音刚落就又开枪,我忍着剧痛往前狂奔,借铁塔为掩体,四处躲闪shaw射来的子弹。
“怎么,习惯了做一只老鼠了吗?”shaw狂傲地叫嚣,还举手示意赶来的喽啰不要动手。我在他换弹的间隙大口喘着粗气,只有一发子弹了,我只剩最后一发子弹了,必须一枪命中,shaw的枪声再次响起,好几次子弹擦着我的身体飞过。
就在这时地平线迎来今天的第一缕曙光,几只白鸽像是被曙光惊动,振翅高飞,我转身射出最后一发子弹,shaw下意识地闪避,我要的就是这一瞬间!用尽了我这辈子的力气向shaw奔去。
“有的时候我不知道我们这样活着的意义是什么。”我看着刚做完手术的V问他。医生从他的身体里取出了三颗子弹。
“不知道,活着本身也没有什么意义吧,如今支持我们活下去的应该是勇气才对。”
枪声响起,四面八方的子弹向我飞来,我中枪倒地,但手里的短刀已经被我掷了出去,我看见那刀像飞鸟一般扑向shaw,用最后的力气扬起了嘴角。
我想起V临死前说,就像是做了一场噩梦。此刻我也犹如大梦初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