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的街

        午后,静静地坐在老街边的茶楼。

      临着小河。对岸老阿婆们轻轻的恕语,飘过窄窄的河面,透过老式木窗的缝隙,仿佛是对着我唠叨。

      阳光很努力的挤过玻璃窗。有点暖意,但还是能感觉到春日斜阳的无奈。

      风,轻轻地。

      老街的市井味,早已经熏染的虬老的柳树的枝杆带上了油腻。原本该是嫩芽的柳枝,似乎体会到了市场经济的真谛,早早的将柳叶呈现给了一众寻觅春天的游人。

      没有长出叶子的斑驳的枯枝,倾身探向街心,舞动的了无生机的枝条,似乎还带着媚味,仿佛在迎合路上的行人,期待路人习惯了的违心的职业赞美----春天的柳枝真美。

      也有枝条上还只是星星点点缀满了嫩芽。看上去有点羞涩的样子。累年的循环,那些柳枝也已经知道了只有赶早,才能更吸引游人的目光。

      风,吹起河面一层涟漪,轻轻抚摩河岸。

        从流经这段河道开始,那河里的水便知道,自己终究只是这里的过客。无论清澈还是污浊,它也就如舞台上的龙套般不徐不疾的流着。

      游人也会驻足细细的看着这流水。还会轻声的品评一下:到底是水乡古城啊,河似小巷,水如行客。然而,终究能够将水留在记忆里的人还是少数。这老街临着的河道里的流水也似乎知道,自己永远不可能有小船舫的待遇。尽管没有水,小船舫几乎不可能有人愿意踏上一步的。而实际上,愿意上船的游客几乎都不会因为水的缘故而登船的。悠悠的小船才是他们感兴趣的。

      说是古城老街,也只有难得几块石头,是历阅过几百上千年的潮起潮落和恩怨情仇的。更多的路石,或者河岸垒石也就只是涂了层古色,穿了件古装而已。游人或许还会虔诚的驻足凝视脚下的条石,仿佛由着条石可以窥视到远古的古城市井生活。

      然而,那些有了阅历的条石,它们却是心知肚明自己的真实身份的。它们的那种看上去饱经风霜的样子,也就是为了履行作为表现古的那份责任而已,或者是职业要求它们,才佝偻起身体,时不时还吃力地吐出几声咳嗽,尽力表现出老的样子。它们知道,在这条街上,游客是来享受古河老的,商家也就是出卖古河老的。所以,至少在这条街上,只有老才值钱。

      很多人都认为只有拥有了老街,才能称得上古城,也才有城市卖点。于是,这条老街才被修正起来,以此妆点这座古城;老街上的商家也知道,只有和老沾上边的货,才能有人买,还能卖出价;来街上的游人也觉得,只有在老街上带走的老货,才是值钱的,也才有价值,把玩穿戴,才能透出身份和内涵。

      窗外的太阳落的有点低了。

      一抹夕阳,被雾霾包裹着,也没有了“无限好”的感觉了。

      小河对岸传来了老阿婆喊老伴吃晚饭的叫唤声。

      苍老又不失温情。

      环视这老街,似乎也只有老人们才是名副其实的占着一个“老”字。

      也只有那些飘荡在暮色里的老人们的苍老的声音,才让行走在老街上的人感受到了蕴着温情的真实的老的感觉。

      生活中的新和老,自然各有各原本的形态,也自有各自的优势。至于新和老的价值,其实并不取决于它们本身,人们对于新和老各自的需求,才是决定新和老的价值的关键。

      都觉得新才是生活中的主角。实际上,大多数情况下也确实是这样的。只是,在人们需要老来勾引出对于过去了的时光的怀恋和感叹的时候,那老才会凸显出有别于新的价值来。

      当怀恋和感叹需要有所寄托的时候,那些老物件也就有了表演的机会了。而一旦实在找不到老物件了,那些涂装出来的老物件,一样可以滥竽充数般的妆扮出老的样子来,去满足人们对于老的那份多少也有点装出来的敬仰感来。

      太阳开始慢慢沉入西边的古老的翘檐。

      和鳞次栉比的看上去很老式的屋脊相比,夕阳尽管也是透着老意来着,却全然没有享受到这古城老街上那些“假老”的待遇来。

      看来,无论真老和假老,大多数人认定它老了,才是有价值的老。

      呜呼,如此奈何……

你可能感兴趣的:(老的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