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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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小伙伴正在离职。职场上受了委屈，想离职后回家休息几个月。
我建议他，在家不要呆太久，尤其待业的时候。爸妈总是免不了关心，一定会多次聊起工作，或者对象，或者干脆建议安稳留在小地方以后别去大城市了。
他想了想，觉得每个话题不愿多聊。
顿时感激我拯救他于水火之中。

端午我也没回。同样不想聊那些话题。
虽然已经很多年没尝过妈妈做的粽子了。
人的记忆从来不是单线的，事件、场景、声音、味道、气味，每一个都是幕布的一角，掀开便是潮水般的往事。

1

杭州办完事，应朋友之邀去了南京。
逛着玄武湖公园，湖里莲叶无穷碧，荷花别样红，千姿百态的花朵在田田的翠叶中摇曳，不由自主念出声来：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

奶奶家曾经也有一片藕田。
暑假在奶奶家，常常经过藕田去园圃摘黄瓜和小番茄。我戴着爷爷的草帽，身后啪嗒啪嗒跟着摇着尾巴的小土狗。
没有荷香，有的是各种植物被太阳烘烤出的闷热与生机混着泥土的味道。

和奶奶通了电话，道了端午好。奶奶说爸爸送去了粽子。

又逢同伴说起，听闻莲藕太肥田，所以不能连年种，只能种个三五年，换几年水稻，不然莲藕种出来发黑不能吃。于是向奶奶求证。
这位经验丰富的老农便打开了话匣子，告诉我没有那种说法，只要种的时候加些牛粪和磷肥，藕节就会又白又嫩。如果藕太老了还没有抠出来，表面就会有黑点。我一听这个“抠”字，仿佛看见爷爷在藕田的淤泥里弯着腰的身影，也想起了炒藕片的清甜和香脆。

奶奶继续讲着，忽然觉得她就是一博物学家，知晓各种作物的脾气，也知道如何与他们相处。

大概是端午好日子，今天奶奶的耳朵特别好，我正常音量说话她都能听见。用她的话，今天耳朵特别顺，听什么都听得清。我很开心，也窃喜又找到了一个话题。

2

老爸火燎燎地电话问我地址，说妈包了粽子要给我寄过来。
屁颠儿地发了地址过去，想着那新鲜粽叶包裹的肉粽，居然不由笑起来。
我知道一定是腊肉馅的。

高中的时候住校，学校离家五六个小时火车的距离。
一年端午，老爸从家给我带来一大包粽子。
我分了一包给男生宿舍，剩下的几个女生分了吃个干净。
第二天，男同学们就给我绘声绘色描述昨晚鸡飞狗跳的粽子争夺过程，虚虚实实，生动异常，胜过他们任何一篇作文。

后来回家的时候才知道，送粽子事件还有个小插曲。
弟弟见着爸妈忙上忙下，居然醋意大发，说他们做什么事情都想着姐姐，还跑那么远给她送粽子。
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小家伙那么可笑。
我们小时候打架，生气了谁也不理谁。现在他会在生日给我发红包，母亲节父亲节的时候问我什么计划。

时光让我们成为更亲近的人。

3

千里之外的粽子收到了。
腊肉的咸香，配上鹌鹑蛋的口感，加上栗子的软甜，被糯米包裹着，藏在还散发着清香的粽叶里，就这样摆在了我面前。

在这夏之初，一口咬下去，黏黏糯糯的似乎吃进去整个夏天。
欣喜地给家里报告，把妈妈狠狠夸了一番。

前几天看见一个说法，为什么出家的人，或是短期出家的人会觉得很轻松。因为寺庙里面的规矩多，照着规矩来，不用去纠结做怎样的选择。

我想，家为什么可以给我们那么多的慰藉，大概也是因为它给我们的包容足够多，照着性子来，不用纠结会有多少麻烦。细碎的麻烦，会有人帮忙处理掉。

很多时候，哪怕家不一定在身边，光是它的存在，一个遥远的慰藉，似乎就已经足够让我们充满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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