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虽然是个小脚老太太,但是干起活儿却很麻利。一小会的功夫,就已经捡了半盆地皮了,我则是边捡边玩,没有仔细抖掉地皮粘上的杂物,翻翻看才发现盆里还有一些细碎的杂草和几个羊屎蛋子,我嫌弃地连忙把盆里的那点“劳动成果”甩出老远。我索性不捡地皮了,顺着斜坡下到了不远处的山坑里。这个山坑其实是我和玩伴成龙的乐园,不知是什么原因,这儿有几块很突兀的红色大石头,由于长期风化的缘故,石头上长满了“鳞片”,质地松脆,用手指就能扣下一小块岩石,西瓜子一般大小。其中有一块大石头,像极了西游记里的五指山,巧合的是石头的一侧还有一个不大的小平台,容得下一个孩子坐在上面,我们时常模仿电视剧里的如来佛祖,盘腿而坐,口念“阿弥陀佛”。
我下到山坑里是想看看我放养的鱼是否还活着,“五指山”的旁边还有一个小水坑,昨天下了那么大的雨,坑里的水多了不少。我朝水坑里丢了一块石头,想看看是否有鱼窜出来,又蹲着盯了一会儿,结果没有看到任何鱼的身影。我脱下凉鞋,在坑里不断豁水,结果仍然令我失望。鱼是我一个星期前用脸盆在水沟里豁的,是一条红尾扁身子的小鱼,逮到之后就放进了这个水坑里。鱼肯定是被别的小孩偷走了,也或许被野猫、野鸟给吃掉了,我在心里猜测着。
“宁宁……宁宁……”我听到外婆在喊我。
“哎”我边答应着边依依不舍地挪动着脚步……
中午时分,提前开学的表哥、表姐都放学回家了。他们和我一样天天都在外婆家蹭吃、蹭喝。外公提议烙馍吃,于是外婆又开始忙活起来了,和面、擀馍,做鸡蛋蒜糜子,外公不会做饭,倒是很会翻烙馍。外公和外婆一边聊着天,一边配合默契地烙着馍,难得温馨的一幕。从我出生记事以来,外公、外婆每天都要吵几句嘴,我已经很习惯了。表哥三意和表姐毛丽从不吃猪肉,外婆为他们素炒了一盘土豆丝,又为我炒了一盘带肉片的土豆丝,当然还做了有全家人都爱喝的地皮鸡蛋汤。烙馍卷土豆丝,拌点鸡蛋蒜糜子,咬下去嚼几口,再喝上点地皮汤在嘴里停留一下,很美味,很怀念。
饭毕,外婆在锅屋洗洗刷刷,外公出去赶麻将场了,表姐在外婆的床上睡着午觉。我和表哥在堂屋闲坐着,我的表哥是个调皮捣蛋的角色,时常“鼓励”我去偷家里的钱打游戏机。
“老拽(他给我起外号叫宁宁拽),下午放学一起打游戏机去?”表哥游说我道。
“不去,我还有很多作业没有写好,再说被我妈逮到你又得挨揍。上次揍你揍得还不够惨?”我提醒他道。表哥经我这么一说,忽然想起了旧痛似的,摸了摸屁股和腿,说道:“俺三姨可真够狠的,拿条子把我抽得直想往地缝里钻,现在想想都疼。”
“嘿嘿……”我看到他表情夸张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当时,看到表哥挨揍的那一刻,我甚至有些幸灾乐祸,因为就在不久前,表哥坑过我。
有一天下午,表哥对我说“老拽,我会一样法术,能让你撒不出尿来。”
“什么法术?”我很好奇。“
你要是想看到法术,就得配合我,你先把裤子脱了,然后坐在地上。”好奇心促使我很听他的话,我一一照做了。“现在,我在你的头顶和两个大腿上各放一个小石子,我再拽着你的两个脚脖子,你就撒不出尿了。”表哥煞有介事地说道。
“真的吗?”我既紧张又感觉奇怪。
“不信?你试试,现在开始撒尿。”表哥命令我道。我很后悔没有多长一个心眼,很后悔那么听他的话,那种局面完全不是长大以后我坑他的局面。当我开始撒尿的时候,表哥拽着我的脚脖子一拉,我的屁股上沾满了尿液,又因为在地上搓了一下,又湿又疼。当时我很恼怒,嘴上骂着,来不及穿裤子,操起笤帚就跟他干了起来。
“三意哥,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你说猪肉那么好吃,你和我姐为什么都不吃?”我问他道。
“不想吃,一吃就恶心。”表哥边说边露出嫌弃的表情,不过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笑嘻嘻地对我说:“你让你毛丽姐吃点,问问她是什么感觉?”
“菜都吃完了,怎么给她吃?”我疑惑道。
“锅屋不是还剩下一块肥肉嘛,你拿过来放在你姐的嘴里,让她尝尝什么味道?”表哥比我大三岁,坏点子也比我多得多。
于是,我按照表哥说的给睡着的表姐的嘴里塞了一块肥猪肉,表姐被惊醒了,顿时堂屋里响起了一阵尖锐的女生版的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