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家的“五彩腊梅”,怀念她在的日子。。

20201104凌晨5点15分,外婆与世长辞,我的外婆变成了摆在桌上的照片。4点半爸爸叫我起来,我们要赶去医院,外婆已经到了最后时刻。

妈妈日夜守候病房40多天,出院入院手续办理多次,从23号床换到22号床,只是办理个手续流程,我们还是那个病房,她睡在医院狭隘的病房40天了。

妈妈有4次和病魔抢回了外婆的生命,这一次我们做不到了。每天不间断挂药水瓶,每日打胰岛素,身上已布满针孔,在生命中最后一次住院的日子里,整个人像是灌了水的气球,但是还是要喂食营养液加蛋白粉调成稀,针筒打入胃管,好怕外婆的身体撑爆了,期望导尿袋赶紧装满,身体里的液体流出来吧!一遍遍的换敷消肿纱布,妈妈削了记不清几袋土豆了,薄片敷在肿胀的皮肤上,而她自己的手指也黑了。戴着氧气面罩的外婆舌头有些外吐,氧气瓶的小钢珠快要被压力挤出仪器了,看着屏幕上的数值,氧饱和86..89..90...84每回落到89,从紧张到痛苦到无能为力。心脏值跳出160频率范围,也把我们吓到心惊,血压低于90重新在测,每天都要关注这些数字,就像在手心里放了条小金鱼,掌心里的那点水终将从指尖流光。

癫痫这样的病,在外婆脑出血后也发生了,病发时咬着纱布,满嘴的血吐出来,到医院的时候看到地上纱布被血浸透,两个护工阿姨正在给外婆擦身,到了生命最后一刻,可以穿上完整的衣服了,卧床的日子都是光着身子。我仍然记得她吵着要鞋子,下床上班去。当嘴边沾到棉签的水时,会有喝水的动作,嘴里低吟"妈妈”,她一定痛急了,想扑到妈妈怀里,现在也只能摸摸她的脸,在她耳边轻喊“外婆”。

药片当饭吃,数不尽的药水瓶,偶尔费力睁开双眼,看着我们流泪却说不出话,导尿管鼓了又憋了又再鼓,仅靠一两个针筒的营养液维持生命,这一切都是残忍的存在,让我心绞疼痛。外婆棺木前拉着哭得撕心裂肺的妈妈,我说“妈,你要轻轻的,不要去摇外婆,她会疼的,我们再也不吃药,不挂瓶子了,外婆最讨厌那些东西,等会我们烧好吃的红烧肉去给外婆吃。”

外婆家的老式座钟会发出“当当当。。。”的声音,我不知道它每天几点发出声响,但我记得那声音,还有桌上摆着两个花瓶,各插着一捆长长的五颜六色的枝条,小时候的我很好奇,喜欢把枝干上毛茸茸的小头给剥下来泡在碗里,碗里倒的水就被染成了红色。我想知道这些枝干是什么,妈妈说“问了外婆那是腊梅啊,她今天买的,很便宜只要11块。”20多年过去了,我仍然记得那句话。其实那些枝干是银柳,被人工染色成各种颜色,看上去像冬日里的五彩腊梅,临近春节的时候小商贩们喜欢出售这类植物,这是外婆的浪漫,喜欢养花,我的妈妈从来没有买过一枝花呢。外婆总是想把好的留给我,在她还能站立行走的岁月里,她总喜欢买好吃的给我,拉丝的甜冰激凌,小孩子时期为我洗污秽的内裤,黄金戒指也塞给我,那时候的我十多来岁好有“正义感”,觉得不能白拿东西,居然又还给外婆了,现在后悔没能收下留个念想,物件的价值如果用世俗的金钱观去评判,它便失去了无价的意义。

在以后的一段日子里,恐怕我也很难深度入眠,虽然从小和父母一起生活,家中的老人也就只有外公外婆了,爷爷奶奶去世的早,长辈对第三代的爱只能从外公外婆身上体会到了。渐渐老去的身体承受着病魔的侵略,无能为力的感觉很强烈,我知道终有一日,美好的事物终结束。why do all good things come to an end?现在能做的是好好爱母亲每一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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