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蒙商的故事（21）

 

跋涉

  说完驼工的穿戴，再讲一讲他们的驼队以“大盛魁”为列，在出行之前有非常懂行的人依次检查每一峰骆驼的状态和鞍，屉，缰绳的情况，驼工们把货物分门别类的打包好，每一包货物叫一“垛子”一般骆驼每峰拖一担二货物（过去的重量都说斗和担，一斗为三十斤，十斗为一担）一担二就是三百六十斤。一个“垛子”宽窄，长短都是按照骆驼的体型打包好的，整齐有序的排列完毕，把骆驼牵来，让它卧到一“垛子”货物中间，两个驼工非常干脆利落的把三百多斤重的“垛子”放到驼背上面，再把骆驼背上左右俩面的“垛子”迅速连接固定好，前后不到一分钟就能完成一峰骆驼的“垛子”，但这项工作就有很大技巧的，既要快还不能伤了骆驼，也不能伤了自己。一个驼工负责十几峰骆驼，早晚必须上“垛子”和卸“垛子”，有时中途休息比较长时间的话也要卸“垛子”，让骆驼也休息吃草喝水，十几峰骆驼拖着四千多斤的货物，如果没有一定科学起“垛子”卸“垛子”的诀窍，单这一项工作就把驼工累趴下了。

骆驼拖的标准“垛子”

  一般骆驼的编队没有一定之规，常规说法是十峰骆驼为一链，十链为一房子，也就是一百峰骆驼队为一房子骆驼。骆驼与骆驼之间的距离是有要求的，一般每峰骆驼之间的距离在两米五左右。这样不会妨碍起“垛子”和卸“垛子”的操作。前驼和后驼之间缰绳的拴法也是很有讲究，每一峰骆驼鼻子上，都穿有一个比毛笔稍微粗一点的小木棒叫“鼻拘”，前面的骆驼缰绳是由垛架后面的一个小环链接在后面骆驼的鼻拘上的，这样后面的骆驼走的步伐稍慢一点的话，缰绳就拽一下后面骆驼的鼻拘，骆驼感到疼了就加快了步伐。当然缰绳拴的也不能太结实，太结实了就有可能把后面骆驼的鼻子拉伤，如果后面的骆驼因某种原因不肯走，前面的骆驼照样往前走的话，拽拉的缰绳就会自动脱开，相当于我们家里的保险丝，负荷过重它就熔断，保护电器是一个道理。

  一链子骆驼有一个驼工管理，一房子驼队也就十个驼工，必须看管好一百峰骆驼。在最前面是领房子的掌柜，他一般岁数比较大经验丰富，骑着马走在最前面，勘探路线，负责在哪里休息，在哪里宿营。在驼队的最后边一峰骆驼脖子上挂着一个铜铃，如果突然听不到铃声了，说明丢下了一峰骆驼。首峰骆驼脖子上也挂着一个比后面骆驼小一点的驼铃，它起到一种号令的作用，其它骆驼一听的首峰骆驼的铃声，就知道该出发了。驼工还带着十几条蒙古獒，这种狗虽然体型没藏獒那么大和凶猛，但比一般的狗厉害，在草原上狼是不敢靠近这种蒙古犬的，所以到了夜晚在荒无人烟的草原上宿营，全靠它来看护骆驼。

外蒙古“得思更”的骆驼

    驼工用骆驼都三四岁的骟驼（阉割后的骆驼）因为公驼有发情期，变得性情暴躁不好驾驭，母驼又要每年怀驼糕也不能用，只有骟驼没这些生理麻烦，使唤起来得心应手。过去拉骆驼最麻烦的是遇到“胡子”即土匪，一般大驼队聘用官府的武装押运队，住宿都在沿途的驿站，过驿站都要收取过路费，虽然安全但这样成本却很高，所以驼队不太愿意雇佣镖局来押运。领房子的人都是很有经验的人，为了避开土匪和关卡，他们不断的开辟新的道路。当驼队悄悄的避开关卡或土匪出没的地段，驼工会把驼铃取下来，避免铃声招来土匪或着官府的税吏，把脚步放轻，避免发出咳嗽等声音，这时骆驼也非常通人性，它们也不再发出任何声音，它的步伐也迈的和平时不一样，蹄子抬的也比较高，避免碰到石头等物品发出声音。等过了危险地段后驼工放松了紧绷的神经，开始相互说话，咳嗽吐痰等，骆驼也放松了，也跟着发出各种鸣叫声，因此驼工倍加爱护这种很通人性的动物。

  但也有被土匪劫道的时候，图财害命的事情经常发生，因此造成家破人亡的悲剧，对驼工家庭可以说是家常便饭。有丰富经验的领房子的人，如果遇到土匪，领房子的人就和他们周旋，给他们的头头一点银子，说“你看我们带的盘缠也不多了，我们是走这条路上的常客，等买卖做完了回来的时候我一定加倍的犒劳弟兄们。”土匪也有土匪的潜规则，只要兑现你的诺言，他们也可以暂时放驼工一回，但是你日后必须兑现，如果不兑现再遇到这些“胡子”那全部驼工就被杀掉，货物也被洗劫一空。在驼道上经常能看见累累白骨，都是被土匪杀害的驼工遗骸令人心寒。这些骨骸有的是土匪专门摆在路边，用来威慑驼工遵守诺言，索要过路费的一种卑鄙手段。

  到了休息的地方，驼工分工明确，两人一组先把“垛子”卸下来摆好，有人马上赶着骆驼去喝水吃草，有人搭帐篷，有人挖炉灶，有人捡牛粪，有人去挑水，忙而不乱各行其职。吃饭也很简单，烧开水后把肉酱用水化开，拿出干馒头片沾一点酱就是一顿饭，饭后天也黑了，赶紧喂狗，这时骆驼也喝完水吃完草赶回来了，再把狗都放开，这些狗会自觉的整夜看护骆驼和货物，驼工就地合衣在帐篷里，身体下面铺一块油布，能起到防潮的作用，盖的就是那件老羊皮大衣，头下面把帽子里填进骆毛围脖，腰带等物品当做枕头，穿了一天的“毛板儿”鞋一双重十几斤，这才脱下来，让劳累了一天的脚终于能放松一下，就这样驼工的一天结束了。

骆工穿的“毛板儿”鞋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