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我没裸奔，我有穿袜子 （１５）拔丝蛋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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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广州大学城度过了大学的第一年，从大二开始，我们回到了位于广州市中心的医科大学本部。
　　我们在大一暑假结束前的最后一个星期提前回到学校，宿舍搬迁花了整整两天时间，第一天所有人都在不停地收拾和丢弃，宿舍楼一夜之间变成废墟。第二天我们回到医科大学校区，开始把打包好的行李重新往楼上搬。医科大学的宿舍楼同样没有电梯，分配给本届口腔学生的是七楼、八楼和九楼。
　　学生科要求男生发扬绅士风度先帮女生搬行李，秃驴兴奋得在一堆女生行李中到处找小曼的箱子。
　　搬完女生的行李还要搬自己的行李，搬完以后所有人都累瘫在床板上，之所以是床板是因为连铺床的力气都没有。直到暮色降临，我们宿舍三个人才哀嚎着爬起来去吃晚饭。
　　医学院本部的食堂比大学城更加不堪，连筷子都没有，唯一的餐具是餐盘和勺子，去晚了连勺子都没有，只能打包回宿舍或者用手抓着吃，王宇强烈怀疑食堂的厨师都是印度人。
　　我们的新宿舍隔壁是指检和小杰他们。两间宿舍本是一间大房，结果被后勤部门临时改造，一分为二。由于是临时改造，中间隔墙没有砖头，是一层薄薄的纤维隔板，隔音效果趋近于无，从听觉的角度上来说，我们两间宿舍其实生活在一起。秃驴喜欢夜晚播放电影，小杰喜欢白天播放电影，于是整个空间24小时都回荡着演员们经久不息的嚎叫声。
　　学校坐落在1号线先烈陵园地铁站旁。
　　这里确有一座陵园，2007年前后警方曾经在此破获过一个针对老年人的团伙，抓走了不少为附近烈士儿孙们提供服务的大妈。这片土地吸收了起义烈士的鲜血和野外卖淫团伙的汗水，一年四季都散发着春雨后的新鲜腥味，仿佛一块被墨沁透成精的砚，随时可以开口述说一段野史。
　　被警察整顿过的先烈陵园和国内绝大多数类似场所一样，成为了广场舞大妈们的殖民地和乐土。原本夜晚大量出现和活动的情侣日渐稀少，仿佛被白人赶尽杀绝的印第安原住民；只是大妈们每年11月第四个周四不肯浪费跳广场舞的时间吃火鸡，也不会感念情侣们让出地方的恩情。
　　陵园旁的学校附属医院，号称是仅次于协和的全国第二大综合性医院。医院和学校门口常年聚集着大量职业乞讨人群，瘫痪、痴呆、大面积烧伤和脑袋缺了1/2的，比比皆是，从外形上看，一个比一个惨。如果只是缺个胳膊少条腿，就敢在该地区乞讨，根本混不下去。市场营销理论一直强调4P，即Product，Price，Place，Promotion，先烈陵园这个place对于职业乞讨人群来说，绝对是一片红海，竞争极其激烈，不是一个理想的去处。
　　学校虽号称大学，然而面积还没有旁边的中学大。中东大学有4个校区，主校区在珠江边上，以环境优美闻名。医学院对外简介上写道，“坐落于中国改革开放的窗口----广州，环境优美，校园雅致，全校面积三十八万五千九百多平方米，是一所具有悠久历史和光荣传统的全国重点高等医学院校。”
　　简介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医学院实际上是去掉了绿化和美化后使劲挤压成一团的主校区，学生来了都大呼上当，仿佛第一次约会女网友——其实这也没办法，在中国能考上985、211学校的人，高中时候基本不可能约会过女网友，只好认栽；但约会女网友至少可借故走人，进了学校就跑不掉，大学宣传和招生部门的人必然深谙此道。
　　同时，这里地处广东的省城，广东人民热爱炖汤。
　　如果一个广东人视你为好友，那么他会把亲手熬制的汤奉献给你；而如果一个广东人把你视作仇敌，那么他会想法设法把你奉献给汤。
　　张爱玲在《红玫瑰与白玫瑰》中有个著名的比喻：她不发达的乳，握在手里像熟睡的鸟，尖的喙啄着他的手，硬的，却又是酥软的。
　　伪文艺青年王宇看到这个会感叹比喻的精妙，秃驴会在脑子里想象硬又酥软的乳是什么样子，作为广东人，我则只关心能不能考据到张爱玲具体说的是什么鸟，我吃没吃过，如果没吃过，有没有机会尝试清蒸或者炖个老火汤。
　　相传十年前，临床医学院有个广东籍的学姐，本硕博连读八年制，只要顺利毕业，出来就是女博士。她和男友从大一开始相恋，走过八年时光，然而世事难料，谈婚论嫁之时，学姐被劈腿。
　　知道这个消息她没有哭闹，以需要静心搞毕业论文为理由，到校外租了房子。过了不久，她的前男友也人间蒸发。警方追查无果，准备结案为失踪时，学姐去自首，才真相大白——她把负心汉煮了一个礼拜，从大腿腱子肉到下水，足足炖了好几锅。
　　学校的老实验楼，中间高两边低，仿佛一只竖起中指的手。中指的顶端天台环境封闭，人迹罕至，据说常有野合的情侣。
　　老实验楼也是上解剖学实验课的地方，作为岭南著名的老牌医科大学，自然不缺活体解剖的机会，隔壁名气稍差的医学院就比较惨，解剖课用的尸体都是装拉链的，反复回收使用，拉开腹腔看一眼内脏，再拉回去。
　　学校的尸体来源五花八门，半数是无名无主尸。国人一般认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捐献的人很少。解剖楼昏暗阴冷，地面凝结着一层洗不掉的尸油，空气始终有一股福尔马林的味道。
　　还没上解剖学时，我和秃驴曾经经过洗手池，发现校工在洗类似烤鸭掌的东西。
　　秃驴说，卧槽，解剖楼还内设食堂啊？好奇心害死猫，我们凑过去一看，不是鸭掌，是人手掌。
　　手指大小长短各异，疏密有致，散发出一股浓重的福尔马林味，在自来水的冲洗下，不断剥离出零星细碎的肉屑。
　　我和秃驴怪叫一声撒腿就跑，一个星期都没碰肉食。
　　讲生殖系统解剖时，老师放了一段睾丸解剖视频。视频中一把呆板的声音说道，睾丸是由很多曲细精管组成的，睾丸是包裹它们的一个轮廓。那人一边解说，一边切开一个睾丸，用镊子把曲精小管往外拉。
　　女生看得聚精会神。有人喊道，耶，拔丝蛋蛋。男生们面面相觑，捂紧下体，不寒而栗，之后每次聚餐，带拔丝字样的菜都上了黑名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