眺望的愿

(遭锁文,重发,2019年元月28日写)

愿,总是心深处最热烈的渴望的堆砌。想像了千百次的如愿,迎来的却是安胎不稳的一次滑落,轻易,沉重。如果说你真的承诺过它的一半,加上我真的准备好的一半,愿,会如愿以偿吗?

夜晚,愿先行化成了梦,经过了一夜的酝酿,因缘流转,终究还在天明前的起灭间不可预测。所以,我会在凌晨四点惊醒。

黑发,散在雪白的枕上。窗外莹白的世界,覆在离落的旧梦之上。你,还在冰川守驻的暗礁之外,我的愿,穿过旷野雪漠,于椰林沉睡间化为一羽白色的海鸟,想扇翅最遥远的海平线,那是千帆过尽,你会翩然出现的地方。然而,一马平川的深遂,海天一色的幽蓝,都是令人晕眩的茫茫,翅,何其柔弱?

愿,原来还是只合眺望,远远。

风,开始从每一处沉默的山谷间苏醒,江海涌动,星空有了退却的理由。仿佛是悄然流逝的光影里,谁打翻了砚台的一泓翰墨,我欲执笔记下一段我们似水年华的故事,已经心乱如麻,行书零乱。

唯珊瑚遍布的礁石,刻印上密密扎扎与生命与流年与星座与爱情与自由有关的痕迹。

我真的不知道雪后竟然不是天晴,我更不相信雪后的冷雨是更冷的延续。

雨,不紧不慢地滴答。冰霜重结的轩窗下,谁把那一行字念给我听:

雨声潺潺,像住在溪边。

宁愿天天下雨,以为你是因为下雨而不来。

你并不知道,有白雪覆盖的世界,并不尽然是冰寒,语言失去了色彩,山水还在等春回的承诺。

是的,除了封存在童话世界的年华,在你面前,我觉得我是一无所有的。流年锦瑟,我熏染了烟火的温度,也附着了红尘的无能为力。谁可以自如地泼墨,将不安与忧伤画成名画,钉在岁月冲刷后的斑驳老墙,展览并售出?

风景只为懂得的人而生,我,只为一句诺言而悸动。不管初见还是重逢,第一场雪的情怀总是落满诗意。我知道,生活与生命的玄机可以在一念之间了然于心。雪后的雨色,才会呈现岑岚的底色。

此岸,烟罗轻软。彼岸,虚若明镜。一重叠合,是一次岁月的打捞,也许不再青翠飞花,但一定有光阴沉淀打磨后如玉的温润细腻。一支曼珠沙华,舞动深埋已久的切切悲欢。我更愿意相信你跋涉千里,只为今夜我溶入晓光与暮色怆然而下的热泪。当你充满爱怜地俯视我,我会忆起青春曾怎样细致,轻柔,徬徘曾怎样的孤独,拥挤。

而我一直在静候,花落,风止,星灭,雪飘,你来。灯花挑尽不成眠,回眸,朦胧中此岸彼岸萦绕在我的梦里水乡,阳春白雪,春有了渐次的声响。唯那重愿,还在远方,海天幽蓝。

我安静地坐在窗前,以雪之清凌为冰骨,借海之幽蓝为云裳,雨若愿,滴落在眉弯,眨眼,就点亮了一天星宿的痴狂。

一滴泪,坠落在你手绘的玫瑰,迅速鲜妍,生根。冻土,亦开始复苏。我的你,踏过那一片蓝,千帆过尽,胸怀间全是留给任我依偎的暖,轻抚我的长发在耳际,软语:愿,不用再眺望。


眺望海平线 布面油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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